三楼走廊的拐角处，许泽明看到了靠墙的蒋萌萌。

“你怎么在这？逃课？”

蒋萌萌慢了一拍，恍然的回头对两人露出一个微笑。

“好巧啊…彭良！原来你在这，我正找你呢！”

“……”彭良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到：“什么事？”

“走走走！”蒋萌萌一步冲上去，挽住他的肩头，女人挺拔的高度，竟然毫无违和。

“张富贵在那抱怨少你，他唱歌都没精神！必须得加你一个观众！”

清脆的声音，说话有些颠七倒四。不过女人此时的不自然，随行的两个男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各自沉在自己的思绪中。

大概是释放了一部分压力，彭良感觉到心里一阵轻快，身上四处传来的疲乏感都仿佛消退了，精神亢奋到不可思议。

许泽明则是借口去上厕所与两个人错开道，一个人走进男厕所，看了眼镜子对面的人，打开水龙头，猛的扑在脸上。

滴滴答答的水珠从发丝溅落到地上，又顺着脸侧沾湿衣领。

“生病啊……”

“吉非替尼……是什么药？”

熟练的百度搜索，得出的无非是癌症两字，还带了个广告，进口靶向药奥西替尼12500（30片），药效好，恢复效果快。

“彭良看起来不像是生病了，所以是家人？”

许泽明一向是个敏锐的人，就如同计算出学生的最佳状态，确定他的情绪稳定否。

难得沉闷的情绪缠绕上心头。

只听到手机嘟嘟嘟的声响。

“喂？”

电话的那头，习以为常的发问，随后反应过来，语气紧张。

“是许老师？怎么，怎么了吗？”

“郭老师，我想问一下，彭良家里人是不是生病。”

“……”郭兴猛的沉默下去，随后有些干涩：“你怎么知道的，他不像是会告诉人的性子。”

彭良转性了？

“猜的。”

郭兴嘴角一抽，也不再遮掩了：“我这是被你炸出来了！是，他家里情况确实有些不好。”

他想了想，“许老师，苦痛总是千奇百怪的。当了老师后，其实我也见了不少。”郭兴叹了一口气：“我先跟你说好，学校也不是没出手帮忙。”

“但是生病这种事，还是癌症……中期了，活的可能性，说难听点确实不太妙。就算是做手术也……”

郭兴站在桌前，上半身前倾，手有的没的压着书本：“他是个拼命的，国家奖学金，省里的奖学金，学校各种补助……钱是不少，但医院无底洞。”

“……上一届指导老师托关系，帮他妈换了个好点的重点医院。”

华艺校风确实很卷，但每个老师也确实有担当。

许泽明从郭兴絮絮叨叨的话，听到了很多。其中掺杂着不少他的个人想法，无非是惋惜，还有一些紧张和害怕。

他只留下一句。

“那孩子压力太大了，压力大总会出点事。许老师，你还是小心点。不是没有先例的。”

待电话挂断，湿润的发丝已经有了发干的迹象。

等许泽明回到琴房，三个人正在练习。

彭良用着钝疼的手拉着小提琴，似乎是天台的讲话让他更坚定了某些东西。

一切都无所谓！

他在和时间争分夺秒！

“彭良。”

许泽明突然叫到，彭良看向他，率先开口：“我会练习的，后果我会承担，抱歉了你的好意。”

“不……我想详细问问那个。”

许泽明指了指心脏的部分，很抽象，但彭良看懂了，他犹豫了一下点头。

两个人走在走廊，“癌症生在哪？”

许泽明一如既往的直球，彭良沉默了一下：“肺部。”

肺癌——

许泽明之后没有说话，两个人就像傻子一般在走廊上慢慢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