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长找到袁立的时候，他正在操场边看着战士们踢球。

很明显看得出来，袁立的精神头不太好，眼睛还有些发红。

或许是因为他低沉的状态影响，球场上的战士们踢起球来都不太尽兴。

旅长轻手轻脚走到袁立身边，按着他的肩膀坐了下来。

袁立只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去看战士们踢球。

“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

一句话，就把旅长给尬住了。

这小子，现在是心里还有火没下去啊。

旅长其实是个性格很开朗的人，当初在黄埔读书的时候就经常恶作剧。

但面对一心不想说话的袁立，旅长一时间也有点无从下手。

恰在此时，球场上有一边踢进了一球，旅长立刻起身大声鼓掌叫好。

战士们疑惑转过头，看到是旅长在欢呼，只是简单挥了挥手，没敢回应。

毕竟旅长虽然是他们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可袁部长才是大家的衣食父母啊。

“笑一笑吧，不然战士们踢球都不尽兴。”

袁立想笑，可他笑不出来。

只要一闭上眼睛，他仿佛就能看到烈火焚城的景象，在鬼子的轰炸下，无处可去的人们哀鸿遍野。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心态要不得。

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

可有些话说起来轻松，真要跨过那道坎，没那么容易。

袁立自己已经在努力自我调节了，但一时间也没那么容易走出来。

“旅长，我有时候会忍不住问自己，来到八路军之后，给这里带来了什么改变。”

“可是陪读的大轰炸，让我明白了，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我能做到的十分有限，改变不了天下大势的。”

旅长不由得心中一惊。

这小子这是受到打击了啊！

他这是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了。

“臭小子，不要胡思乱想！”

旅长板着脸，以从来没有过的严肃态度面对着袁立。

“我们每个人的力量都很渺小，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团结所有人，只有这样才能打败穷凶极恶的鬼子，为死难的同胞报仇。”

见袁立把头低了下去，全没了平日里那种抬头挺胸的骄傲，旅长的心就跟着一揪。

狗日的小鬼子！

真是他娘的一点人事都不干！

旅长知道袁立为什么会这样。

他生活的时代太和平了，让他从来没有真正体会过战争的残酷。

该怎么开解这小子呢？

旅长目光看向球场，战士们正在追着黑白相间的皮球，偶尔响起一两声呼喊。

这在以前的八路军中，是很罕见的现象。

那时候大家都吃不饱肚子，光是坚持完每天的训练，都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袁立，抬起头！”

旅长强势地双手夹着袁立的脑袋，让他把脑袋抬了起来。

“看到在球场上奔跑的战士们了吗？”

袁立眼神有些茫然，目光中带着几分清澈的愚蠢。

“在你来之前，我们的战士只能勉强饱腹，缺枪少弹的他们，很多都会死于第一次踏上战场的时间，他们之中某些人，或许本来是能够成为未来建设我们国家的重要力量的。”

“正是因为你的出现，才让这些战士们能够吃得上饱饭，隔三差五能吃上一顿肉，还有充足的武器弹药给他们去打鬼子，让更多的战士活了下来。”

“这就等于是你，给我们的国家带来了更多的人才！”

“如果你不信，你可以看看现在的他们，就因为你不开心，他们在球场踢球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大声欢笑。”

“不要妄自菲薄，孩子，你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一无是处。”

袁立还是迷茫：“那又如何？我回国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帮助八路军的，可是因为我的出现，鬼子屠杀了平山村、对陪读的轰炸力度更大了。”

旅长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