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以蕴默了默，魏炎这个想法的确听起来太过天方夜谭了，周沛不信也是在情理之中。

只听周沛接着道：“我并未主动答应魏公，而后却忽然有人找上门来，说是说会给我一大笔银子，等我拿到了魏公透给我的考题，便把银子全部都给我。此人还事先给了我一百两银子的定金。”

洛以蕴一怔，旋即追问道：“这人是谁？”

“我并不知道。”周沛摇了摇头，“当时的我去过离家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雍州州府，哪里认识盛都的贵人。可是自从被那人找上门来，我就知道此事并不简单。于是我同金玉客栈的老板联合，等从魏公那里骗来了题目之后，便从那人手里换来了整整一千两白银。”

洛以蕴心底发寒，却听那周沛接着道：“当时我只觉得自己骗了个盛都的大傻子官员的钱，心里并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后来听闻那魏公被盛都来的刑部官员捆了带走，也无甚感觉。可后来，金玉客栈的掌柜的却给我带了一封魏公写给我的信。”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燕元珩忽然开口了：“信上写了什么？”

只见周沛拿起身边一个小木匣轻轻打开，里面正放着一封信。信纸都有些微微泛黄了，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

洛以蕴不由有些惊讶：“这不会是当年魏公写给你的信吧？”

这都二十多年过去了，周沛居然还留着这封信呢？

燕元珩接过信细细读了起来，周沛则同洛以蕴解释道：“信上魏公同我说，其实他也知道要选些算学理学人才是有些天方夜谭了，千百年来，科举只招文士，连武举都不是年年都开的，更不用说所谓的算学理学考试，科举历史上就从未考过这些科目。”

周沛叹了口气，接着道，“可是当年魏公也算是持节走过大江南北的人了，见过被洪水冲塌房子没了性命没了家人的百姓的苦楚，所以立誓要招些理科人才填补这些。只可惜因为各方原因，朝中支持者寥寥，所以他只好剑走偏锋，想先让这一部分人通过他的途径考上举人，有了举人功名，之后做官等等，自然就有了路子。”

燕元珩看完信，缓缓放下望向周沛：“因为我外祖父写的这封信，你便有些后悔了吗？”

周沛笑着摇头：“怎会，当时读了这封信，我只觉得这魏老爷实在太没脑子了，此事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能达成呢？”

洛以蕴看了看这保存完好的信，却有些不解：“那你还把这信保存到现在？”

而且，此时此刻还这么同他们坦白了这一切？

说到这里，周沛眼圈竟隐隐有些发红，他哑声道：“当时我鬼使神差地没把信扔了，只想着拿着这比银子赶紧回老家去求娶我看上的姑娘。可等我刚回了老家才知道，我住的村子因为一场洪涝，全村被灭，我家人，连带着那位姑娘的全家，一个都没有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