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台下就发出了一阵阵尖叫，甚至有人拿出手机，直播在场的画面。他们循着江哲的目光，不难发现一袭湖蓝色连衣裙的陈蒹，她突然间有些惧怕周围好奇热切的关注，只好低下头眉心微蹙。江哲用左手食指轻触唇部，用右手弹拨琴弦，四三拍节奏的乐曲舒缓温暖，配乐也与吉他的旋律交缠在一起。他闭上双眼，徐徐唱起《Idon’twanttosaygoodbye》：

“Idon\'twanttosaygoodbye,

letthestarsshhrough.

Idon\'twanttosaygoodbye,

allIwanttodoislovewithyou.

Justlikethelightoftherning,

afterthedarknesshasgone.

Theshadowofloveisfalling,

onaplacewherethesunalwaysshone.

Don\'tyouknowthat\'swhereourheartsbothbelong”

他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似乎有种魔力，一旦开口唱歌，人们总会沉醉其中——陈蒹亦然。她随着他的歌声，想起了许多，想起了在机场身量高大的他，在晨曦中哼唱Canon的他，为她讲解历史的他，每天早晨一边刷牙一边叫她起床的他，在夜晚相互依偎的他，在加勒轻声叹息的他，送她月光石手链的他，承认陷入爱恋的他……她迎着追光，看向舞台上的他，熠熠发光，清澈纯净。她不敢再想下去，也许只是她会错了意，走错了心。

“CauseIdon\'twanttosaygoodbye,

letthestarsshhrough.

Idon\'twanttosaygoodbye,

AllIwanttodoislivewithyou…

AllIwanttodoislivewithyou…”

陈蒹回过神来，她想起这是《断背山》里的主题曲，她看过那部电影，为他们的爱所感动——不可被提及，却又放不下的爱恋。她心中越来越乱，眼前的人好像对她下了咒语，任她如何躲藏也无法回避，可是这明明就是一场水月镜花，他又为什么要闯进她的人生，让她欢喜雀跃，让她惴惴不安。

不知何时，江哲已经坐在她身边，点了一杯威士忌，欣赏着接下来的歌者的表演。“我想尝你的酒。”陈蒹的语气强硬得像一粒石头，江哲未语，只是微微点头，又向waiter要了一杯威士忌。她仰头喝下，极为浓烈的酒精气味让她眼泪都要掉下来，她还是忍耐着喝完了大半杯，瞬间觉得全身轻飘。清醒的头脑让她烦忧，也只有酒精的微醺能让她放下拘谨的桎梏。

“陈蒹，我想邀请你跳支舞。”江哲站起身来，伸出右手，目光中却是她读得懂的殷切，和读不懂的哀伤。

她犹豫了片刻，终还是将自己暂时交给了他。他轻搂住她柔弱的腰肢，她将手轻搭在他的肩上，他们随着华尔兹乐曲，默契地交错脚步，一圈又一圈，彼此小心翼翼地靠近又远离。

“我刚才的那首歌，是为你唱的，你听懂了吗？”他轻叹一口气，在她耳边轻语，湿热氤氲的气令她耳畔微痒。

她趁着酒劲，轻推开他靠近自己的肩部，冷笑着说：“江哲，我英语不好，不懂你在唱什么。不过我想这应该不是我们中国人习惯的男女交往的方式。”

她的话实在太过刺耳，以至于江哲的舞步停滞了片刻。他有些悲切，“我们中国人”这五个字实在太重，原来他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来自外国的情感浪子。他想开口，却觉得此刻一切的言语都是多余。就这样彼此注视着对方，她的目光是防备和坚定，而他的眼底，从波涛汹涌到逐渐平静。“那我用中文告诉你，这首歌叫做‘不说再见’，我不希望失去你……这个朋友。”

陈蒹哑然，她期待的是被激怒的他，而非无能为力的他；他为她留下了一个谜题，她却注定永远询问不到谜底。她的身体突然间柔软，他顺势扶她在自己怀中，她柔嫩的肌肤明明因为酒精的作用而微烫，他却觉得冷如冰渊。

他们回到家中，陈蒹托辞身体不适，回到屋内休息。她熄灭了房间里的灯光，蜷缩在床上休息。庭院里的虫鸟也渐渐休憩，周围一片静谧。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