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最后三个字，愣了很久。

陆生明和岑越当初一同精挑细选的这间小院。这一块住的都是小富人家，房子都很好。但是实在偏僻，这个院子的左邻右舍都已搬离，这是陆生明选中这里的最重要的原因。院中的葡萄藤原本就有，但是藤下的竹榻是陆生明挑了半座城安置回来的，正是岑越喜欢的样式。房子左右都无人居住，岑越便常化作原型躺在竹榻上晒太阳。陆生明在家的时候，就拿一卷书抱着他看。

家……岑越想，这也许是他唯一称得上家的地方——他只短暂地拥有了一瞬。现在，他的家已经没了。

岑越将信好好地折起来，用茶杯压好放在桌子上，他没在碰信，手搭在腿上，环顾小院又坐了一会，像是要把这栋屋子牢牢刻在心里。他站起来，没有回房间，直接拉开了院门。

风吹过，信簌簌地响。岑越停了停，回头看了一眼。他转过头，没有再犹豫，伸腿迈出了院门。院门关上了，他仔细地锁上门，把钥匙藏在供奉门神的神龛里。

岑越像是平时出门一样，什么都没有带就离开了。但是这次他不可能再回来了。

岑越离开家，径直去了将军府。尉迟莹忙得很，她提前吩咐了一个小童，在门房等着他。岑越一到，就由小童悄无声息地领着，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里有咸甜两色的点心和泡好的茶。小童是个哑巴，给岑越倒好茶后就退下了。岑越没有碰，他没有胃口，也不觉得饿。

天色慢慢暗了，夜色又逐渐浓了，岑越静静地坐在黑暗里，小童没再进来，他也没叫人点灯。岑越发现他的耐心变得很好，等待了这样久，他居然也没有生气或者焦躁。胸腔里的心还在跳动，却像破了一个洞，冰凉的风从洞里穿过，太过剧烈的情绪都从那个洞里流了出去。剩下的躯壳反倒轻松。

“对不起。”尉迟莹推门走进来。只一天，她更憔悴了，苍白瘦削的面容在黑暗里，了无生气，像尚还活着的鬼一样。

“等久了吧？”尉迟莹坐下，先倒了一杯凉茶，一口饮尽。她边说话，边点燃了灯。

“今日太忙。我还没来得及吃，一起吃点？”她把点心盘递过去，一抬头看到了岑越脸。

“发生了什么事？”尉迟莹放下点心盘，坐直身体，问他。

“我自己的事情。”岑越不愿多说，他伸手捏了一块椒盐酥，放进口里细细地嚼：“放心，不会耽误正事。”

尉迟莹沉默了片刻，点点头继续垫肚子，没再追问。

“我应该撑不了几天了。”她拍拍手上的渣，喝了一口茶，轻描淡写的模样，看不出她正经历着无比痛苦的事，甚至数天后不能再被称之为人。

“已经到什么程度了？”岑越皱眉问。

“今天白天发作了两次。”尉迟莹往身上比划了一下：“最后一次发作，已经半人半兽。”

岑越皱眉盯着她，没有说话。

“情况不太好？”尉迟莹把陈茶都到了，又沏了一壶：“看来很快需要你帮忙了。”

“你最多剩三天。”岑越说：“我帮不上你。”

尉迟莹锵一声放下茶杯，狭长凤眼里的光惊人的锋利，她问：“问题在哪儿？”

“你想让我用幻术扮成你，外表能做到一模一样。但是行走坐卧，举手投足，还有你的气质气场，这些是幻术幻化不了的。”岑越伸手指：“想要我伪装到谁都认不出来，至少要十五天。”

“两天两夜。”尉迟莹道：“第三天你必须行。”

“……”岑越没有说话。

“第三天不管你行不行，都得装成我。”尉迟莹说：“你若不行，我尚活着能护你；我一旦死，你十足危险。”

她说的话是□□裸的威胁，也是□□裸的现实。岑越从答应她那一刻，就没有力量说停，也没有资格说不。他踏进了滚滚的河流，河浪不容拒绝地卷着他走。他停不下来，反抗不了。

岑越倒没有后悔，他沉思了一会，说好。

“有一点冒险，但也不是做不到。”他露出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