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如夫人所生的小姐。”

“你的意思是，那几枝桃花便是压死骆驼的稻草？”陆生明问道。

几十年得不到尊重与宠爱是长久的积怨，爱与敬是人的情感，他不给，强求不得，她怨，她怒，她很，除此外，她能怎么办？但几枝花，几枝花而已，为什么又是给这区区一小丫头？明明她才是地位尊贵的主母！象征祥瑞之相的花，凭什么给了这可恶的小丫头！

“是！”

陆生明微微笑起来：“既如此，那便找夫人问一问吧。”

瑞金脸色遽然惨白，她咬着牙，点了点头。

楚夫人同陆生明想象中不太相同。陆生明以为，楚夫人将会是个衰老阴沉的妇人，没有爱情的女人几十年磋磨在后院间，总是避免不了沦落成这样的。

然而楚夫人是个……甚至让陆生明都震了一下的女人。

她容长脸，修眉凤目，薄唇挺鼻，皮肤白似瓷，身着金红的华服，自有一种凛然而高傲的气度。她似乎许久没有开心过，眼神扫来时，便如秋风吹过骨缝。

只看了她一眼，陆生明便知道，楚小姐不是她害的。

她不屑。

这是个倔强傲气的女人，一身傲骨便如同她永远高昂的下颌，她会恨一个女孩子，会直白给这女孩不痛快，但她绝不会用卑鄙下作的手段去害人。

陆生明甚至对她观感很好。他已经很少见到这样的女人了。

“夫人。”陆生明笑眯眯道：“在下看府中有妖气，发现贵府小姐已被妖怪所害……”

“直话说吧。”楚夫人冷言打断陆生明，她端坐高位，垂眼直视陆生明，那眼神便是说，他是怎么来的，为谁来的，她一清二楚，不必编些费工夫的瞎话了。

“敢问可是夫人引狼入室？”

闻言，楚夫人竟展颜一笑，虽是讽刺十足的冷笑，却依旧如同牡丹花开一般，悄然泻出艳色——一朵冰雕的牡丹。

楚夫人的眼神，刀一般扫过瑞金的脸，那感觉便像在刀锋贴脸而过，激灵灵炸出一身冷汗与鸡皮。瑞金面如金纸，身体颤抖起来。

陆生明却看得清楚，那眼神虽冷，却含着不屑与轻视，仿佛瞥见厌恶的蠹虫一般，恨不得用眼神将她甩去八丈远。

“你可知我是谁？”她轻飘飘地开口，音质冷而硬：“我是镇国大将军唯一的嫡女，是皇上宠爱的义公主。”

“我若是想要她死，便是亲手拿刀剁了她，楚滇甄又奈我何！”楚夫人一声厉喝，晴天炸雷一般。瑞金浑身筛糠般颤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冷汗落在金丝金丝的地毯上，晕深了一团。

“夫人息怒。”陆生明笑道：“瑞金不过一时糊涂，若不是夫人心留一线，她又怎么能随意出府，甚至找到我呢。”

楚夫人轻蔑地哼了一声，软硬不吃。

瑞金垂着头怔楞，她能轻易溜出府去，与陈府互通消息，甚至如有神助般寻到陆生明，原来不是因为运气。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不救救她？！”瑞金猛地抬起头来：“若是你的话，一定！求夫人…救救她……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楚夫人沉冷地注视她，许久未言。

“夫人！”瑞金泣血般凄厉叫道。

“你以为，谁又能救谁呢？”楚夫人冷淡站起来，转身便走。

瑞金捂住双眼，泪水从指缝间流下。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可爱的女孩子都很在意外表，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女孩，便是哭也要哭的好看的。可瑞金已经完全顾不得好看不好看了，她哭得丑陋又狼狈，声音嘶哑低沉得仿佛哀嚎的兽。

“城南圣心堂。”楚夫人在拐角处脚步停顿，突兀地说了五个字。有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五官在光里锋利又孤独，如某种沉寂的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