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爸爸正戴着眼镜，仔细看着药盒上的说明，怕自己忘了，用黑笔写上服用次数在盒子上，一眼就可以看到。

他和艾妈妈结婚二十多年，对她照顾妹妹可怜妹妹的心思比她自己都弄的明白，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只是闺女难免受些委屈。平时多跟闺女沟通沟通，让她多交朋友多出去玩，多给些零花，是艾爸爸所能想到的。

艾妈妈哭的伤心，他只能耐心安抚着病人脆弱的神经。听到艾妈妈的问题，艾爸爸愣了愣，这个他没有想过，作为一个大男人，心思比女人肯定还是粗一些的。

心里把问题转了转，男人的角度看肯定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加上这次车祸的事就说不定了。艾妈妈的意思是车祸之前，他就不确定了。

妻子平时忽视女儿也不是一天两天，可到底有多严重，又留下多少痕迹，即使女儿更亲近自己，艾爸爸给不了答案，毕竟女孩子心思更细腻敏感，自己无法代表闺女的想法。

对上急切的等着答案的孙怡景，烫了时髦大卷的发也蔫蔫的贴着脸，平时再要强，妻子也确实不再年轻了，心下一软，艾爸爸干巴巴的安慰她：“你别想多了，哪里就和你想的这样严重了。”

“是我想多了吗？是我想多了，肯定是，是我想多了了吧？是吧？”她似乎得到了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又像是倏然醒悟，反反复复的念着，因一天多没好好休息，眼晴都有些血丝，声音低迷。

艾爸爸离的近，又关注着她，听的一清二楚，怕她又陷进去睡不着，反而把身体搞垮了。连忙安抚：“是是是，放心吧，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别胡思乱想了。”

艾妈妈渐渐平静下来，加上药物里本就有安眠的成分，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反而是艾爸爸睡不着，他守了大半天，本来吃完饭习惯了休息半个小时，也因为要盯着针而熬过了那阵困劲。

现在精神正好，看着妻子睡着了，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烟，把眼镜摘下来放好，溜溜达达的出了病房。

病房里不准抽烟，规矩还是要守的。

走到了住院部下面的草坪，今天天气好，不少人都在这儿晒晒太阳吹吹风，也有像艾爸爸这样出来透气的。

点了一支烟，吸了一会儿艾爸爸的神经才舒缓起来，也有心思继续去想妻子那个问题。

在接到女儿出车祸的电话时，他没有哭，只是打电话给妻子时，手有些抖。后来手术签几次字，当时妻子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他签的字。

别说什么医闹，当时只有感激，感激医院当机立断的把人送进了抢救室，等自己到什么菜都得凉。

在女儿平安出了手术室后，自己才有耳朵能听到这个车祸的整体过程。如果，当时女儿没有从手术室出来，艾爸爸不能保证自己不怨那个司机，不怨医院，不怨医生。他可能会无理取闹丧心病狂不可理喻，可能会因为泼硫酸因为医闹因为天价赔偿而上报上电视，变成一个以前自己所嘲笑的人。

女儿只有一个。

可是，那样的话，他也错过了真相，错过了真正的刽子手，错过了腿上的吸血虫，女儿也不会原谅自己。

司机小伙子才三十岁，上有老下有小，遇上这种事也非常慌张，还是没有跑，送了女儿来医院。他告诉艾爸爸艾辰是为了救一个女孩而冲上来的，而那个女孩是在岔路口突然出现的，她闯了红灯，而大半夜的刚下了雪路上很滑，又没什么车，司机刹不住车。

交警给艾爸爸更客观的讲了情况，告诉他司机没有违反交通规则，把各种情况都分析了一遍，看了相关的图片，艾爸爸才知道，女儿救的人是那个一年几乎三百天都待在自己家的柯净净。

还知道了，柯净净当时被推出去，一站起来就跑了，没有回头看一眼。

女儿没有醒的话，这个情况自己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如果不知道，那妻子的外甥女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来继续享受妻子的疼爱吗？

他是怨的。

他没有办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