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雨》虞集.诗

管家虞福来到了中房。

虞夫人把他老伴林厨娘看到的情况，大致跟虞福说了一遍，让他想个办法，尽快解决此事。

虞福说：“先派一个丫鬟去监督他们。”

虞夫人问：“派谁过去比较妥实呢？”

“让夏莲去吧，那丫头还算聪明，话又比较少。”

“以什么为籍口呢？”

“我听说，汪大人就要回蒲州了，然后直接去云南平叛。内人曾经对我讲，汪大人很喜欢秋菊姑娘……不就干脆把秋菊送给汪大人，夫人以为如何？”

“这与监督大小姐有关系吗？”

“送走了秋菊，大小姐贴身丫鬟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如烟姑娘是柳校书那边的人，终归是要跟随校书走的……”看到虞夫人不言语，虞福又问，“夫人想换下如烟吗？”

一提及柳如烟，虞夫人就有了些莫名的火，怒道：“换她？你赶紧让那个小死婢走！大小姐都是让她给带坏的……你说这汪寿昌，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净弄一些妖艳的营妓跟在身边，也不觉得寒碜！”

“那我立刻派夏莲过去，尽快跟着如烟姑娘学习如何伺候大小姐……”

“你可不能让夏莲去跟着如烟学，跟她能学点什么好？”

“这只是个借口，话得如是说！夫人请放心，我会嘱咐夏莲，应该怎么做的。”

“嗯，这些都依着管家去处理就好……嗯…哦……”虞夫人欲言又止。

虞福看出虞夫人有难言之隐，便问：“夫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虞夫人说：“我现在…所担心的是…你说，万一她…大小姐…她…万一……有了身孕……可如何是好啊？”

“没有万一！”

虞夫人又问：“你估计，我娘家外甥，能否提前迎娶？”

“婚期已经订好了，不好更改啊！”

“怎不好改？”

“上次我去议亲，舅家老爷说过，四至八月不好结婚[1]，所以才定在最早的九月初六。”

“先不举行婚礼，让她舅家先接到京城不行吗？”

看到虞夫人愁眉苦脸的模样，虞福安慰道：“夫人，请放心，九月转眼就到！即便是小姐有了什么‘不便’，我也会让内人处理得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的。”

“好吧！反正你办事，我放心！”虞夫人又道，“不过，还有一个大麻烦。”

“什么麻烦？”

“在小姐出嫁期间，有什么办法，把完盛给弄走了。”

虞福沉思了片刻，问：“老爷的阳寿……？”

虞夫人说：“明长老原来掐算的是七月份，后来给做了道场，又为老爷要了三个月的阳寿。”

“不知给老爷做的生基[2]，怎么样了？是否可以派完先生回去看一看，并让他在老家监督施工。‘做生基’可是大事，没有自己人看着，可不行！”

“完盛是自己人吗？”

两人正说着，只听得虞集在里屋吟诗道：

东风门巷日悠哉，翠袂云裾挽不圜。

屏风围坐鬓毵毵，绛蜡摇光照莫酣。

京国多年情尽改，忽听春雨忆江南。

虞福说：“夫人，您听，老爷的记性…可好了许多，都明白外边在下雨了！”

虞夫人却道：“明白什么！你没听到，他把秋风都当成春雨了吗？”

虞夫人和虞福来到了里屋。

只见虞集半躺在自己的病榻上，正在听着窗外的雨落下的声音。他的头发早已花白，稀稀疏疏地几乎脱落净了。

一个人，孤独地看着房间里的烛花，照射在天花板上的影子——其实，他的眼睛早已什么也看不见了，但他还是固执地看着天上的一切……

自从虞集从京城回来后，性情就大变了样，他再也不像从前的那个邵庵先生了；现在的虞集，让人感到是满身的衰老、孤独和寂寞。

听到有人进了屋，他说道：“家乡的雨，可真好啊！”

虞夫人瞬时流下了眼泪，说道：“老爷，你想家了吗？过几天，我们就回去……现在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