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过那份文件，我们之间的仇恨一笔勾销。”

“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医生美梦，左右席奕留给你的遗产不少，够你下半辈子生活无虞。”

男人欺霜赛雪的脸上找不出一丝犹疑，薄唇掀动，说出的字字珠心。

“砰。”

他放开席南柒的手腕，女子因为没站稳就这么跌倒在地，腹部传来锐利疼痛。

而男人，连一眼都没看，就这么走了出去。

他一步步地离开，就像刚进来时那一步步踩在自己心上。现在又同样毫不犹豫地一步步踩踏回去。

“......”目睹男人离开的席南柒顷刻泪流满面，泪水几乎模糊了她的视线。

只有她知道，心脏的地方比身体任何一处地方传来的疼痛警醒都疼。

如果她没进来这间书房，没发现这份文件，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她不信权敬梓是真地要毁掉这一切，他明明先前不是这样的，他比谁都担心在意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半夜的席宅，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旋转楼梯上，一个孤寂的身影坐在那里，手边有几个翻倒的酒瓶。

男人一张脸苍白得没有血色，唇角压得很低，骨骼分明的手上拿着酒瓶，身上的衣服乱糟糟，他却没刻意去管。

从书房出来后，权敬梓就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过一下。

江姨不知道他和席南柒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从男人的面色判断，他情绪很糟糕。

“少爷——”江姨想了想，还是想劝权敬梓别喝太久酒。

权敬梓背上有过伤，又中过弹，他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太好。就算是吵架，怎么能拿身体开玩笑呢。

男人像是置若罔闻，微垂着头，黑眸掩下所有情愫。

自从权敬梓来到席家，江姨还没见过男人露出过这种神情，心底担忧更甚，却又无能为力。

最后，权敬梓几乎在楼梯上坐了一整夜，而书房内的席南柒，也睁着眼，看窗外从一片漆黑到有光亮照进。

星点光亮透入室内，靠在书柜上的女子皱眉，下意识用手去挡住，可她却浑身无力，连抬手都觉得异常困难。

有时候，席南柒宁愿自己没那么懦弱。

她也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不顾一切地抹去那些伤口，她其实没那么脆弱。

偌大干净的餐厅，江姨见女子摇晃着身子走进，每一步都分外吃力，直到她坐下，苍白的面色几乎难看到吓人，心不免跳了跳。

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是这副样子。

席南柒想，权敬梓对她宠是入骨地宠。而要说起狠，也是彻骨地狠。

除了脸色白了些，他看上去就仿佛没什么事发生，他也没说过那些难听到刺耳的话，依旧是一副衣冠楚楚慢条斯理的模样。

“......”刀叉沉重，席南柒已经无力到拿不起来。

心脏的地方好像比昨晚更疼了些。

彼此都默不作声地用餐，而席南柒，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男人。

她还在期待，期待权敬梓告诉自己，昨晚只是说说而已，他并没有那么恨她。

可是很快，顾朝的出现将席南柒打回现实，就像是狠狠刮了她一耳光，焦灼刺疼双倍施加。

“签了它，你还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顾朝知道自己拿的是一份怎样的文件，可头一回从权敬梓口中听到这么伤人的话，难免惊愕。

男人凉凉扫了他一眼，顾朝立即会意，把文件小心翼翼地递上。

股权转让确认书。

席南柒真地很想笑，可她没有一点力气，唯一撑着她坐在这里的希望都被男人亲手打碎。

她终于认清，权敬梓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她自嘲道，目光悲凉，像是在做最后的请求。

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呢。

短暂的沉默在餐厅蔓延，男人放下手中的刀叉，慢条斯理地拿过餐巾擦拭。

“不然，你还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