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亦歌从医这么多年，见过的大大小小病症太多。像是傅东阳这种情况的，会失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如果不是她太了解男人，怕是也会在他问出那句你是谁时错愕不已。

如果他只是忘了自己是谁，还会这么盯着自己看，目光中有过庆幸与贪婪。哪怕是自己醒来后，他也没移开过自己的视线。

对于失忆这一环节，傅东阳明显是掌控不足，学不成样子。

“......阿亦，我饿了。”君亦歌的脸色依旧，男人倒是主动拉下脸来，讨好道。

他中弹昏迷这么多天，又几次险些没命，整个人看上去清瘦不少。如果换做平时，君亦歌看他这副可怜无助的模样兴许还会给些同情，可一想到男人刚才骗了她，连那微末的同情都被打消得彻彻底底。

“哦，那饿着吧。”君亦歌寡淡地回应，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状似不甚在意。

助理在一旁继续沉默。

这会连带着傅东阳也默了。

君亦歌平时狠心到什么地步他们都是见过的，这会状似虐待一个病患这种事也并非做不出。助理只能投给男人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紧接着离开病房。

男人好不容易醒来，夫妻间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他便主动把空间让出来。

君亦歌没有绕过病床走向沙发，而是直接坐在那把椅上，从始至终忽略男人投来的目光。

可她的手机界面始终停留在锁屏状态，毫无例外地出卖了君亦歌。

其实，她也没有做好准备，或许是做好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僵持了这么久的关系，今天她终于敢直接面对。哪怕骗了自己这么久，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这一次，君亦歌不想再骗自己的心，也不想自己留有遗憾。

“阿亦，我疼。”

“阿亦，我渴了，想喝水。”

“阿亦，我有些饿，能不能先吃点东西？”

亏得那些医生和助理都一早离开，如果他们留下来，听到男人为了哄自己的妻子说出这些话来，怕是会咋舌不已。

哪怕是平时再骄傲再清贵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也不过是孩童，傅东阳亦是如此。

君亦歌淡淡抬眸，一双水眸下没多余神情。

我疼我渴这些话从谁嘴里说出来都不足为奇，偏偏这些都是出自傅东阳口中。再加上他刚醒，面色苍白到找不到半分血色，看上去活脱脱像极了被虐待的小媳妇。

嗯，是挺小媳妇的，堂堂傅大总裁也有今天。

“不行。”女人回应他的，只有简短不过的两个字，拒绝得毫不犹豫，透彻无比。

其实她该庆幸的，至少傅东阳没有真地失忆。

如果真失忆了，她想说的话都没法说出来，他们的关系很有可能走向末路。

男人这会不再说话。见他似乎是消停了一会，君亦歌才抬眼，只见男人就幽幽地看着自己。

如果她现在拍张照，说不定男人的脸还有辟邪驱鬼的效果。不至于很惊悚，就是和他平时的样子相差有些悬殊而已。

“就饿那么一会，很快就中午了。”君亦歌轻描淡写道，直接忽视男人随即僵住的脸。

他记得君亦歌似乎是说晚间才能吃饭，也就是说，他还要等上好几个小时？

状似被虐待的傅大总裁很是郁闷。

君亦歌见证了他脸上的神情变化，唇角不着边际地勾起。

刚醒来的确是不能立刻进食，不过也不至于等到晚上。她不过是想要报仇，谁让傅东阳刚才骗过她。

“阿亦，我以为我醒来你会很高兴。”男人似乎也不纠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食，话题很快偏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而他的目光，从女人的脸上逡巡过后，落在了她搭在膝上的手上。

君亦歌微怔，没立刻答话，唇角抿起。

她的确该是很高兴，毕竟傅东阳没有因为自己而丧命。不然她这辈子怕是没法还得完了。

一条人命加在她身上，要赎多久的罪才能够两相抵消。

兴许是她平时太过镇定，哪怕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