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降世本来就是妄谈，是规则不允。在我的记忆里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但我知道，我如果当真投了人胎，绝不会是如今幸福康健平安的人生。

不知道何安耗费了多少的代价才能勉力维持了我这十六年的太平。

一旁的朱翊钧显然已经惊呆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们，嘴里喃喃道：“你们是……你们是……”

他费了好大功夫才把舌头给捋清楚，“你们是……神吗？”

何安不想理他，我怀疑之前他肯定是利用过他，看着很高冷很傲娇，但其实心里头是根本不好意思再跟他说话。

“不可能，”朱翊钧斩钉截铁地说，他甚至配了动作，在那跟拨浪鼓似的摇着自己的脑袋，“不可能，先祖说过，是这世上唯一的神将宝珠给……”

他总算反应过来，斩钉截铁的拒绝化作了不可名状的惊恐，他反反复复地瞪着他那双已经蹬得不能再大的眼睛来来回回地看着我俩，然后仿佛不可抑制，发了疯似的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很惨，“你们算哪门子神……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算是哪儿门子的神！”

他抬起怨恨的眼注视着我们，眼里燃烧着灼灼的复仇之光：“因为一句玩笑，耗了我族百年的悲惨光阴，我们只能背负着封印之责，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地窝在大山深处，死了都不得安宁……”

我看向了何安，他这为了我，做的破事也挺害人的。

何安被他说得烦了，摆了摆手很不耐烦地骂出声来：“干我鸟事，干我蛋事，东西是你们自己求的，路也是你们自己选来走的，现在把所有罪过都推到我身上算什么本事？”

我叹了一口气，两边都是孩子，这架吵得跟五岁抢糖吃的臭屁孩有什么区别？

我不再听他们吵闹了，我有我的事儿需要干。

何安贸然地将我附身在九鼎之上的封印之力抽出投入了这具有神识的傀儡身体，此番作为造就创世大劫，人长久遵守的秩序将荡然无存，天与地之间将会成为一个杂乱而放肆的地界。

所有人将不知善恶，所有人将不重廉耻，所有人将放纵自己潜藏于内心深处的愿望，所有人将会在放荡形骸之中彻底狂欢。

从地底升腾而起的黑气将慢慢腐蚀成千上万人的灵魂，从这里开始，我放目而眺，已经看到了昼夜欢愉，烟火笙歌。

“太恐怖了，”我感慨着轻叹，“真是太恐怖了。”

我慢慢将自己散了千万年的神力提起，让它慢慢流转在四肢百骸之间，用以肢解这具先天神力的傀儡身躯……忽然，有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何安走到了我身边，他看着我，固执而热烈。

“你爱我吗？”他问。

“你是神，”我对他谆谆劝导，“我们诞生便不是为了自己。”

“你爱我吗？”他依旧在问。

“现在天地变色规则无度，趁着欲望还未侵蚀……”

他的眼神里似有悲切，固执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他的问题，大有不拿答案不罢休的架势，“你爱我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回答他，“爱的。”

怎么能不爱，我的同胞兄弟，我的爱人。

何安笑了，他脸上有着放松的愉悦，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困了他几千年。

“既然爱的，那就够了，”他很轻松地与我说道，“这天地间不止你一人是先天神明，也不止你一个能封印浊气所化的欲望之力。”

他也放目而去，看向了整个天地宇宙：“我也是神，我也是神呐。我很清楚规则于社会的重要，你亲手毁了上虞的神治时代，亲自将上古神念力来源斩断让他们步入平凡，不久是因为你发现哪怕是神，是全知全能的先天之神，也断断做不到代替规则吗？”

神有神治，人有人治，我以先天清气治不了清浊合体的人，那些无知无畏的古神更加不行。

“我也晓得的，戴悦，”何安冲着我点点头，“我也晓得的。”

我差点忘了，我与他一胎双生，我能想到的，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