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着辣椒面朦胧的雾霾，排列成一字型守城的将士们见着北辰退兵立刻欢呼起来，刀剑枪戟在空中一阵狂舞。

灏烈看着突入而来的辣椒雾，与那破雾而出举着柳家军旗的队伍，心中却燃不起一丝喜悦。因为从军多年的他明白朝中老哥几个的秉性，若真有大军来援，绝不会有这样乖张的策略，而是直接冲杀而出，一举挫败敌军以振奋军心。

目光移向北辰大营方向，那熊熊烈火也透着一股邪气，这种声东击西不按兵家常理出牌的事会是谁干的？朝中那些老东西根本就做不出这事来。

灏烈的忧心子峰也觉察到了，正想与父亲说话的档口却意外的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扬鞭策马而来，长发高束，发丝飞扬，脸上蒙着黑巾，眉宇间却透着一丝英气。

“子溪？”

“爹！大哥！”策马而来的子溪老远就瞧见队伍中的灏烈与子峰，那小脸兴奋的红扑扑的。

真切的听到弟弟的鼾声，子峰才看向父亲高兴道：“爹，是二弟！他为我们带来了援军！”

灏烈看到了马背上的子溪，不得不承认儿子长大了，那马背上的英姿真是威武极了！

“唐副将，开城门迎援军，我们撤！”

“是！”

玉龙关城门内，子溪扯下蒙面巾翻身下马，冲着向自己走来的子峰熊扑了上去。如同小时候一样，挂在兄长身上久久不愿下来。

“大哥，子溪想死你了！”

“臭小子，大哥也想你啊！”子峰抱着弟弟眼眶不禁湿润了。

跟在子峰身后的灏烈看着挂在大儿子身上的老二不禁忆起了两人小时候的样子，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子溪，你怎么会来这里？”

“爹！”子溪从大哥身上下来，整了整衣袍才腼腆的走向灏烈，“我和娘知道你们这儿出了奸细，可急坏了！娘她还……”

“娘？”子峰轻笑道，“你说谁呢！”

“我……”子溪左右看了看，把灏烈与子峰拉倒安静点的地方道，“我说方姨呢！”

于是子溪把封天奇如何打听到灏烈的军中有奸细，又如何想尽办法通知瑞盈，而后事迹败露，双双被打落山崖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边。

“所以方姨是为了爹才自毁容颜，换取早日上崖的机会，只为能尽快向皇上讨得救兵。可是……最终随我们而来的只有颜家仅剩的三万五千人。”

“怎么会这样？”子峰不明白。

“因为皇上已经自顾不暇！”灏烈淡然道，可一想起那抹娇柔的身影，眼中又多了一丝热切，“那你方姨的脸伤的如何？”

子溪轻轻摇了摇头道：“伤口很深，我见到的时候伤口还有些外翻。御医说，那伤……治好了也会有一道深刻的疤痕。”

闻言，灏烈的目光不由飘向了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听喃喃道：“这值得吗？”

“子溪觉得，方姨这么做，心里必然有了计较。听外公说，在山崖下的那几天，方姨几乎都没合过眼，一直都在担心爹的安危。一心想早点上崖，早点把军中有奸细的事传给你，所以得知崖下的怪老头想灌输内力给她的条件是自毁容颜时，便毫不犹豫的做了。后来为了讨得援军，方姨还大闹了金銮殿，把皇上好一通臭骂！她说过一句话，让子溪至今难忘：生不能同欢，死则同穴！子溪在殿外都听的清清楚楚，所以子溪觉得她值得孩儿叫她一声娘亲！”

听了弟弟的一番描述，子峰不禁动容，想他身为男子也未必能对自己下得去狠手，何况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再者，她竟为了他们父子二人闹上了金銮殿与皇上叫板，端端是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啊！如此女子，当真值得他们兄弟叫她一声娘亲的。

然，一直静默无声的灏烈虽然面上看似平静，实则内心充满了酸楚、怜惜等等复杂至极的情绪。她为了他自毁容颜，只为给他报个信；她为了他，不惜在金銮殿上挑战龙威，只为求得区区十万兵力。这丫头竟然还怀着必死之心前来助他最后一搏，此等情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