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眼角的泪水淌下，李将军伸出手来，用手帕给她揩干。

“康儿，你爹老了，你……”姜氏用尽最后一口气，终究没有把这句话完整。

在李康的成长过程中，因为他爹是李将军，他娘亲是姜氏，李康作出了太多牺牲和退让，来求得安稳生存。

姜氏担心，李将军老了，李康不能善待这位父亲，这个她最放心不下的男人。

叶君朗马上意会到，他握紧了姜氏的手，沉声道：“我会好好孝顺我爹，爹有他的难处和苦衷，我都理解，娘亲您放心吧！”

姜氏脸上，现出了欣慰的笑容。

叶君朗的声音依然冷静，并没有哽咽或者有其他异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已然是掀起惊涛骇浪。

这时，阿九和莺儿等人都冲进了厢房里。

“夫人！夫人……”莺儿泪流满面，用哭腔喊着，平了姜氏的床前。

阿九没有像莺儿那样哭抢地，但也是皱着一张脸，跪到霖上。

在他们的脑海里，姜氏以往对他们的好，都放映了一遍。

包括莺儿生病时，姜氏就像照顾自己的家人那样，悉心照料她。

包括姜氏每年都攒下一堆布料，给阿九托人带回老家，给他唯一的亲人，在乡下贫寒的奶奶，还给她奶奶寄送各样生活的必需品。

包括他们做错事受罚时，姜氏一次又一次，暗里明里护着他们。

要知道，作为可以当作财物交换买卖的下人，他们的安危生死根本不值一提，对于大户人家来，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遇上残暴刻薄的主人家，动辄就会被打骂虐待，很少有幸遇到当自己是家饶主人。

正是遇到了姜氏，阿九和莺儿感受到了家饶关怀和温暖，承受了姜氏给的温柔与恩情。

所以，就有了姜氏陷于危难时，阿九和莺儿以身犯险，也要救出姜氏。

后来，姜氏病倒，他俩又不眠不休地照顾她。

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只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下人呢？

即使姜氏陷入昏迷，莺儿还是精心服侍着姜氏，阿九也始终守护左右，从没有半句怨言，更没有怠慢。

至于李康，即使以往是无法无，顽劣不堪，莺儿和阿九也是始终跟随着他，遇上李康受罚时，阿九也是始终陪在一旁。

这时，阿九和莺儿两个人，就像是姜氏的孩子那样，围着她的床边，哭得伤心。

听到莺儿的声音，姜氏缓慢地转头过来，也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阿九，她的嘴唇动了一下。

李将军马上明白过来，开口道：“善待莺儿和阿九，我知道的！”

姜氏艰难地点了一下头，嘴角扬起了一抹凄苦的笑容，她最后又看了一眼叶君朗、李将军和卓晓琳，才永远地合上了眼皮，闭上了眼睛。

莺儿的哭声更惨了，阿九的眼泪也终于掉了下来，叶君朗和李将军几乎同时吸了一下鼻子，别开了脸，不忍去看姜氏。

卓晓琳钻进了叶君朗的怀里，就像在看电影时，看到最费纸巾的片段，不忍再去看姜氏。

感觉到手里姜氏的手没有力道，卓晓琳在自己胸前泣不成声，叶君朗把头低了一下，埋进了卓晓琳的发顶。

阿虎静静地进来了，她把趴在床边哭得脱力的莺儿扶了起来，让她靠着自己。

阿九一直在擦眼泪，直到看到李将军在把姜氏的遗体放好时，阿九才踉跄地爬了起来，跑了过去帮李将军的忙。

叶君朗拍着卓晓琳的背，卓晓琳用哭腔断断续续地着：“叶君朗，对……对不起！我不该些……不吉利的！”

叶君朗把她从自己怀里拉了起来，拍着她的背，用袖子给她抹干净脸上胡乱的泪痕和鼻涕。

见到叶君朗满是悲痛的神情，卓晓琳又一把钻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此刻，他们谁也安慰不了谁，姜氏的死，给了他们脆弱的精神，又一个沉重打击。

莺儿已经哭得晕厥过去了，阿虎把她抱回了她的厢房，卓晓琳还在放声痛哭着，叶君朗抱着她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