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灵娇见他面红耳热，满额是汗，紧闭双眼的样子，玩弄的心思渐消，丢了娇声媚语，她松开扯着他衣领的手，开口喊他“喂，起来吧。”

李昂感到胸前的衣领被松开这才别着头睁开眼，踉跄爬起，背着玉灵娇整理衣服。

玉灵娇躺在地上嘟囔“喂，你也不知道扶我起来。”

李昂怕她还像刚刚那样，便迟疑了片刻。玉灵娇看他不动，自己撑着地坐起。李昂整好了衣服，人也冷静下来，突然感到一阵冷风吹过，回头一看，原是那玉灵娇推开了一扇窗，正趴在窗前看舫外的景色。

他看玉灵娇的青丝在风下扬起，一双霜臂支在颌下，两眸毫无目标的看着河上风光。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烟柳女子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她身上仿佛流露出了一丝疲惫。

俩人都默默不言，玉灵娇身上的香味被冷风吹散，她爬在窗边，竟有些困。

“书生，你若想走，便从这个窗子爬出去吧。”

李昂听了这话默默向窗子走来，他站在玉灵娇身后，看着窗外乌黑的水面，周围几条花船亮着灯，远处咿呀咿呀的戏音与婉转悠扬的唱曲儿音交织。

“你看我，身处繁华，却分外孤独。”玉灵娇自嘲道。

李昂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动容，“姑娘见笑了，其实……在下怕水。”

玉灵娇却对这个事情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道“那门到天亮才会开。”

“小生有个栖身之地便足已了。”

玉灵娇“嗯”了一声，两臂交叉趴在窗沿上，歪着头半阖着眼。

舫内二人都无言，耳边只有外面的唱曲儿声断断续续的传来，红烛摇曳，红纱四扬。李昂不知在原处站了多久，直到河上传来的唱曲儿音也没了，入耳只有水浪哗哗声。

玉灵娇好像趴在那里睡着了，李昂走上前，动作轻柔的抱起玉灵娇放在床上，又转身关好了窗，坐在玉灵娇坐过的位子上合眼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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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河镇是个水乡之地，城里道路狭窄，水道交错。城内人家出门多走水路，均是在水道上撑一片小船这样的水城已经不再适宜马车通过，陆离卖了马车，打算穿过成河到码头，走水路去龙泉。

他们二人在路上走了十日了，只要再坐两日船便可到达龙泉。这一路风尘仆仆，方觅音只觉得浑身酸疼，但她开口难言，疼便忍着，只要到了龙泉，到了洛家，把真相告知舅父，她就能为方家报仇。方觅音不愿过多休息，也不想让陆离太过劳累，便借着自己想休息的由头，让陆离也喘口气。二人卖了马车，坐上成河的一艘小船，在水道上晃晃悠悠的向码头驶去。

水面碎波潺潺，方觅音仰脸感受着软风拂面。船娘在后面摇橹，细语唱着他们听不懂的歌谣。方觅音眯着眼看被薄云拦住的暖日，突然觉得心中一片平和，她看向盘着坐在船头的陆离，突然笑了。陆离虽不知她笑什么，脸上也跟着挂起笑容，他只是觉得看方觅音笑是一种很温柔的事情。

“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多好，不谈什么爱恨，不谈什么家仇，只看燕飞莺舞，只看柔云变化……”方觅音声音越来越小，她身上肩负的东西太沉，就连想象也不敢多谈。

陆离的心突地跳了一下，他垂下眼，看着被船破开的水面上一同被破开的他的倒影，面容扭曲，他心中忽然一阵悸动，陆离觉得可怖，扭头看了看脸上带着笑容的方觅音，慌乱的心跳也逐渐平和下来。是啊，如果一直像这样走下去，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