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与楚玉二人驱驰着战马，很轻松地就从法场右侧的巨大空当里穿插进去，来到了本来已经绝望的魏少鲲的面前。

楚玉手里横着一支“人畜无害”的白蜡杆子，只把杆子左右里“呼啦啦”一扫，把魏少鲲周围的五六个军汉都打退下去。她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禁军号衣，肥松宽大的衣裳愈发显得小丫头体态娇小，她说：“胡大哥，我来救你了。”

她就这样说了，说得很安静，像是无数次魏少鲲带着马说：“玉儿，我们吃鱼翅去。”她说完了就跳下了战马，那马儿受惊，爆出把全场声音都压了下去的吼叫。

魏少鲲看着她，就像第一次在荣兴府，两人对上的目光，还带着一点陌生。

“玉儿……玉儿……”几乎在同时，魏少鲲也不顾一切地吼了起来：“快走！快走！没用的！别管我了！”

“逆贼！逆贼！抓活的！要活的！抓住了，全部凌迟处死！”孙全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几乎可以咬碎自己的牙齿。他随即招来了自己的亲兵，“传我的将令下去，命营将姜凯从质子军里调拨一队弓弩手过来……”

“孙大人就莫要说笑啦！”荣禄在一旁似笑非笑地说道，“这里是京畿重地，我们有六百兵勇，难道还挡不住这区区几个蟊贼吗？我看，这里的事情就不需要劳烦大人的卫军出动了。”

“荣大人还是听在下一句话，京军虽说皆乃四方精壮，但承平日久，疏于战阵。这些乱党皆是来自江湖上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更有秦国的奸细混杂其中，其中亦不乏能征惯战之兵将。以这些贼兵贼将的功夫本事，江北之兵尚且难保全胜，更遑论……”孙全正在喋喋不休地劝着荣禄，衣角忽然被王一坤拉扯了一下，顿时知道自己失言了。因为他虽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书令，但所负责的也不过是寻常的行政事务而已。京师的卫戍工作一向是由侍卫亲军司和枢密院一起负责的。他今日要调集自己带来江东的质子军出头来管这一等的“闲事”，其发自内心深处的对于江东兵马的不屑之意似乎就不言自明了。孙全自讨没趣，当下也就不再说下去。

“魏少鲲！站起来啊！站起来！”楚云横刀立马在较远的地方，在人群闪动的缝隙中看见魏少鲲如同一条被抽了筋的狗子一般，失魂落魄地趴在木枕上的凹陷处，但依旧嘶哑地吼着，“你这个坏怂，站起来啊！跟着我们一齐杀出去！”

“你们走啊！快走！没用的！你们都疯了么？”魏少鲲也是嘶哑地吼着回应，“天啊，阴盛阳衰，乾坤倒转，这世界要成什么样子了？”

“废话！都是废话！怎么能走呢？”楚玉气恼着飞起右脚，膝盖正好把从侧后偷袭的弁勇的下巴磕落了。那军汉的佩刀也斩在了她的腰间，幸好不是很深的伤口。小丫头鼓足蛮勇，跟着一脚把这个军汉踢出了一丈开外。

罗铁拐从远处看到楚玉受伤，只把手中的长刀掷出，长刀飞旋着扎在楚玉面前不远的地方：“拔刀啊，玉儿你这个傻子！拔刀杀人啊！”

楚玉是宁死也不肯让手上沾血的，她把小手举得老高，给魏少鲲看自己腰间的伤口：“你再不起来，我……我可就要死在这里了！”

背后传来了传来了火烧一样的剧痛，小丫头跌跌撞撞地向前奔了几步，右手弯回到背后用手背一蹭，满手都是淋漓的鲜血。

在身后偷袭她的军汉正犹豫着不知是不是该立刻扑上去对这个娇小的乱贼进行补刀，楚云在不远处把右手轻轻一扬，把一柄钢刀抛掷出去，恰好从那个军汉的脑袋正中劈斩进去，那汉子一声也没有叫喊出来，仰天沉重地栽倒在地下。

楚玉跌跌撞撞地退了两步，还要再来救魏少鲲。可是她没有机会了，两个官兵趁着这个空隙左右扑上来抱住了她的双腿。众人一起摔倒，落地的一瞬间就滚成了一团。更多的人扑了上来，他们已经得手了，也不再用孙全下令活捉，每个人都只是扑上去按住这只野兽，像是七八个人扭翻一头发狂的小牛。

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