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从贵族府邸林立的泰勒大街走过勋章大道……

许久之后，来到了将奥格斯歌城切分为东北两城的中央大道。

最终在巫婆的示意下于一个小巷的僻静角落停下。

对此李林没有疑惑。

他知道，一辆雕刻有罗桐柴尔德家族徽章的马车大摇大摆地驶去西城的话。

第二天醒来，就会有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或者桃色绯闻传遍「奥格斯歌城」。

他可不想在早餐前，听到类似“7岁的奥古斯丁伯爵去西城梛盾区喝花酒”这种乱七八糟的消息。

…………

虽然巫婆依旧是那一袭一尘不染的黑袍，但李林还是特地将能够彰显贵族身份的一切饰品都摘下了。

天晓得这个世界的平民会不会仇富到畸形的地步。

他可不想缺胳膊断腿地被抬回公爵府，做个后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的伯爵。

怀着这种思想，李林尾随巫婆走出了巷弄，悄悄汇入拥挤的人海，步行了半个时辰。

最终，中途换了两辆马车，她们才来到了奥格斯歌城最小的一个区。

——梛盾区。

…………

李林虽然没有去过非洲的第三世界国家，不曾抵达过安徽最落后的农村，河南艾滋病村庄，也没有去过陕北高原上零星散落的偏僻黄土窑子……但也看过很多关于这方面的纪录片。

见过很多双迷茫绝望到麻木的眼睛，见过很多的穷苦，很多的灾难……可当他以奥古斯丁的身份和身体来到梛盾区时，视线所及之处仍然触目惊心。

身体流脓的穷人奄奄一息地随意趴在街道上……

一排排衣衫破旧的女孩举着牌子要做别人家的奴婢……

一路的妇人在贩卖注定不久后就要饿死的亲生婴儿……

……狭窄的街道上飘荡着作呕气息。

不知是砧板上的腐肉，还是人群集体散发出来的体臭，亦或者是两者交织出的恶臭。

街道上肥硕的鼠类明目张胆地四处乱窜，时不时仰起头张望着那些根本无心去打扰它们惬意生活的人类。

乌黑的小眼珠里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同情？

“原来在任何一个世界，生活都能轻松把人逼入绝境。”

李林忍不住低声感叹到。

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被命运（主神）玩弄的可怜虫？

…………

突然，身旁一袭黑袍的女人来了句：“奥古斯丁，你想改变这个世界吗？”

很是意外，一路上习以为常的巫婆会有这样的问题。

李林歪着脑袋望向脸色正常的她，笑道：“夫人，按照常理来说，一个伯爵能做救世主吗？”

她轻轻摇头，随即淡漠道：“我也不奢望你会去做救世主，在这个世界，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我要你来这块土壤，是要你感受一下弱小的悲哀。”

“出身贵族，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关正义邪恶的稀缺性强大。”

“当然，这并不值得得意，也不值得自嘲。”

“孩子，告诉我，你应该做什么？”

李林眨巴着眼睛，道：“变得强大，然后去改变这个世界?”

她没有理会李林，而是环视一周，冷冷道：“被规则倾轧，遵守规则随波逐流，破坏规则，制定规则，这四种人，你自己选择……不管你选择哪一种，我都只会冷眼旁观。”

“夫人，母亲说要我做个贵族少爷就够了。”

李林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笑脸，人畜无害道：“但……我呀，是不是可以试着时不时像个傻瓜贵族那样去做几件被规则倾轧的糗事，让整个世界都觉得：我是一个老老实实遵守规则的正值贵族，然后背负神的名义去破坏规则，最终在黑暗中制定规则……”

“夫人，您说我这样，可以吗？”

“……”

“奥古斯丁，你真的不像一个才7岁的孩子啊。”

她笑容古怪，盯着眼前还带着一脸稚气的小伯爵，也不知道是赞赏，还是挖苦，道：“倒是像极了一个70岁的贵族。”

李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