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管家带着欺负她的孩子过来道歉的时候，她也曾说这样的话，抓着不放，是为难自己。

可是后来，说这句话的小姑娘却变得睚眦必报，哪怕别人只是不小心得罪了她，她也不放过，直接让那人在锦西城活不下去。

霍司捷不理解，当年那个温暖柔和阳光的小姑娘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刻薄跋扈，而现在，几乎快要忘记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突然间找到了丢失多年的珍宝。

他的表情因为不解而变得微妙，半晌，幽幽开口：“陶羡羡，到底哪种才是真的你？你的变化，究竟是因为什么？”

低沉的声音之中带着丝丝苦涩，明明以前约定好的，为什么再见面，她眼睛里只剩下陌生和冷漠？

本以为只是多年未见所以才会生分，所以，他总是跟她提及那时的种种，可从前的美好没有唤醒，她的视线却转向了别人。

因为身体里这颗肾，他容忍她的嚣张跋扈，甚至，也想过成全她和霍斯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越来越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大度。

他忍受不了这个女人眼睛里还有别的男人，一想到她曾经和霍斯礼的种种，心口就莫名其妙的抽痛，这种痛潜藏在最深处，不算剧烈，却让人发狂。

陶羡鱼看着霍司捷，唇畔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心中涌起阵阵苦涩。

我从来都没有变，而是你身边的人变了，你分辨不出来而已……

辩解的话，说了太多次，他不相信，反而让他更加曲解自己的意图，再说也没什么意义。

陶羡鱼无奈的勾起唇角轻笑，道：“三少辨人无数，你看到我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

看到她是什么样，她就是什么样？

霍司捷眯起眼睛品味着她这句话，唇畔挑起丝丝嘲讽。

“那么，你和霍斯礼，又算什么？”

不得不承认，她对霍斯礼的疏离和冷漠，让霍司捷很受用，可另一方面，他又因为她太容易变心而恼怒，他是矛盾的，向来沉着冷静的他，从来没有因为一件事或者一个人这样矛盾过。

陶羡鱼指尖不自觉的动了一下，随后，幽幽沉一口气，道：“如果我说我跟霍斯礼从来都没什么，你肯定不会相信，所以，算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和以后，我和霍斯礼不会有任何关系。”

她迎着霍司捷审视的目光，没有任何闪躲避让，如水的眸中如一眼望到底的湖面，透亮纯净。

陶羡羡和霍斯礼是怎么回事，她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但是，霍司捷认定她是陶羡羡，那么以前的事情也没有争辩的意义，而现在，她在这里已经很艰难了，不想再因为霍斯礼多出什么不必要的枝节。

微风从窗户缝透进来，将纱帘撩起，带着窗外淡淡的栀子花香味，那一瞬间，霍司捷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小女孩。

幽深的眸中逐渐凝聚起一团化不开的浓意，他盯着那双眼睛，蓦地抓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带。

陶羡鱼没站稳，随着手臂的力量，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

“三少……”

她快速反应过来挣扎着起身，却被霍司捷伸手扣住了后腰。

“霍斯礼什么都不算，那我呢？你之前的讨好，又有几分真心？”

低沉的嗓音从耳畔擦过，不知是因为身体不便还是压抑，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轻颤。

他们做过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那是她的第一次，从某种程度上，他占有了这个女人，可他看不透她，即便将她困在霍家，她身上却有着一股不可控制的执拗，让他感觉越发的无力。

身体的贴近，让陶羡鱼一下子绷紧了神经，心脏好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攥住，沉闷的疼痛，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你算什么？

在你将我送进监狱之前，你一直是我生命里的一道光亮，可在我触及光明的下一秒，你却把我扔进了更加黑暗的深渊之中！

现在，你吞噬了我仅存的明亮，撕碎我憧憬的美好，我倒想问问你，我又算什么！

陶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