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虽然雨不断，却清朗了许多。

已经过去一夜了，微微湿润的早晨让人觉得有些舒适。

姽嫚坐在廊下，一条腿搭在凳子上，一边看雨，一边艰难的剥着炒好的栗子。

还没有人回来，冷无痕看着外面，摇了摇头。按理他在这里是要盯着不让慕容纤月外出的，可是直到今早他才发现，他盯着的人昨晚就已经丢了，这要他如何交代。

“嘶”一声轻微的抽气生打断了他的思绪。

姽嫚剥栗子的时候果然扯动了伤口。

冷无痕原本打算冷一阵这个不负责任的丫头，但是看到她的这一瞬忽然就狠不下心来了。

“就不能等伤好了再吃？”他这般着，却将盘子端过来。

姽嫚看他：“你干嘛？”

冷无痕不答，只是将栗子壳剥开，将黄澄澄的栗子肉装在盘里推给她。

姽嫚愣了愣，扬起一个笑容：“谢啦！”

冷无痕只觉得那笑容比他从前见过的都要生动。

正无言。

门外传来一阵躁动。

纳兰倦夜背着慕容纤月，慕容纤月的右腿被碾地不成样子，血水混着雨水滴了一路，整一条裤腿都是血色。

慕容纤月面色苍白，也不知是不是被雨水淋得，虽然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是还醒着。她甚至还微微笑着，凑到纳兰倦夜耳边：“我这次可是拖累你了。”

“胡！”纳兰倦夜心中紧张，脸上的水珠不断地滚落，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

后面跟着的是一群壮丁打扮的人，长时间的劳作让他们显得有些瘦弱，有些佝偻。长期不见日也使得他们有一些病态的白。

慕容纤月此次脱险多亏了他们。

她让纳兰倦夜先救人，救下了这十几个人。

这是几个人感念他们的相助，地面颤动着，他们居然没有跑，反而全部跑过去帮他们推石头。

他们将石头推开，一群人跑出去之后没多久，整座山便轰然崩塌了。

可以，若是没有他们，慕容纤月也不会受伤。

可若是没有他们，慕容纤月也不可能化险为夷。

“怎么回事？！”姽嫚见到慕容纤月这副模样，声音里面都带上了哭腔。她自从跟着慕容纤月以来，一直觉得她是无坚不摧的。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慕容纤月这般狼狈虚弱的样子。

慕容纤月依旧是强打着精神，没有喊一声疼。

“先回去再！”慕容纤月对姽嫚。“你肩上的伤害美好呢，胳膊不想要了？”

纳兰倦夜没有话，将慕容纤月背回房里，转身便要去找郎郑

慕容纤月拽住他：“不要......，不用找郎郑”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药瓶，手几乎拿不住。

纳兰倦夜将药瓶接过来，将里面的药喂给她。

“这是什么药？”他问，在给她吃之前，她一直不肯。

慕容纤月缓了一口气：“止血，止痛，还有......延迟伤口愈合。”

纳兰倦夜一怔：“延迟？”

大约是药起了作用，慕容纤月缓了一会儿，便又开口解释：“这种程度的腿伤，除了我师父，是没有人能让他们复原如初的。可是若是在我见到我师父之前腿便愈合了，可能就回乏术了。”便是能正常跑跳，她那一身引以为傲的轻功恐怕也用不了了。

纳兰倦夜盯着他的腿，眼中忽然滚落出大滴的眼泪来：“那便要遭这种罪？都是为了我......”

慕容纤月虚弱地笑笑：“也不全是为了你。以前啊，看到那些买了朽木的人不知好歹，看着泠南商会的人恩将仇报，我便在想，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可是看到百川楼跟前有人知错悔改，看到这些人不离不弃，我又觉得，值了。”

纳兰倦夜看着她苍白的脸，没有话。

慕容纤月接着：“往私了，你我都跟他们家有大仇，也算不上是谁为了谁。往公了，便是雪埜已经烂透了，也还有一些可爱的人需要我们守护的，不是吗？”

她以前觉得这种话就是自不量力，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