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长歌煮酒无人和，清风明月寄相思。

——《越人歌》

“这个冬天依旧无趣，倘若你还没归来”

晶莹的雪花无声地挂在树梢，白云山脉一片茫茫，若是细看，一个单薄女子坐在树下，一袭白衣，清淡仿佛不融于世间。

她捡起一片枯叶，望地出神。

如此天寒地冻，只着单衣，脸上不曾僵硬，指尖不会冻红，这便是山神的生活，孤独又灿烂。外表依旧灿烂无瑕，时间的流逝仿若冰雪凝固，化不开孤寒的心。

吴宣仪是白云山和天池山之间一座不具名小山的山神，她守护着一片安宁已然五百年。

久到她都快记不清过往，偶尔旅者经过，还能唤起尘封的点滴。那年，她也是这般不经意地来过。

01

“孟将军，你看前面那片林子山楂开得正好，咱们行了一天的军，大家都累了，要不歇会儿？”

“也好，寻个阴凉处，歇半个时辰。”

初夏的热气还没那么恼人，但对于奔波了许久的将士来说，山楂树下片刻的阴凉也能拯救连日的疲累。

看那个瘦削身影一跃下马，转眼消失在树丛中，副将不禁感叹到，小孟将军即使在战场上挥斥方遒、万夫莫开，也不过少年郎，玩乐心性不曾改变。

这是一片开白花的山楂林，层层叠叠的锦簇交叉在青绿的树叶里，清朗爽快，踩在白色碎花上，清甜的花香逸散在鼻子里，耳畔鸟鸣不绝，小孟将军心情很好，嘴里哼起了小调。

“咦，这棵树怎么病恹恹的，花也败了，叶子也稀疏。”

她很快发现了一片山楂树里的异类，不仅高度不及周遭，整棵树呈现一种灰败。

“好多红色的蜘蛛！！”

她摸了摸树干，似乎找到了症结所在。

干脆地抽出佩剑，先把枝干上那些可见的红虫弄了下来。

“看你们往哪跑？”

顺着虫子逃窜的路线找到了一个不小的虫穴，她本想掏出火折子，一把火烧个干净，又怕殃及周围的树。

找了属下灌了水、填了泥灰，总算消灭了这些祸患。

副将好容易歇一会儿又被小将军拉起来干活，自然满心不忿。

“将军，您没听过草木无情吗？您这么救活了这棵树，它根本不会记得的？佛家说草木不入六道轮回，您这么一搞根本白费力气。还苦了我们呢？”

“不高兴憋着，我乐意。回头把元帅送我那匹马赏你了。吩咐大家收整收整咱该走了。”

在树下坐了一会儿，孟将军带着她的兵奔回洛城复命去了。

“如果当时没有你，千年之前，一棵普通弱小的山楂树早就不存在了。”

清瘦的山神将雪花收入掌间，轻轻自语。

“后来那颗山楂树长得很好，可惜将军你没看到。”

得道后的吴宣仪知悉了小孟将军的生平，那年她被派去治理黄河水患，身先士卒，在第一线牺牲了。再无缘见得她亲手救治的山楂树长得高大繁茂、花满枝头。

02

春去秋来就是五百年，那棵山楂树受途经的白马寺住持点化慢慢修炼，终于等来了化为人形的那一天。

“孟郎，这次恩科本应是你中的榜眼，那薛老二仗着他爹是左相才把你压了下来，这些大家都看得出来，你可莫纠结于此。”

“李兄言重了，孟某对此不曾在意。”

“那便极好，预祝老弟在翰林院官路顺利，家父和兄长还在那边等候，我便不多言了，就此别过。”

“李兄关照，小弟铭记。一路上多小心。”

这段不长不短的对话便是那山楂树精以人的姿态听闻的第一段语句。

那声线伴着雨露在她的枝叶间回荡了无数日夜。

她不会认错。

真的好高兴，她兴奋地在原地转起了圈。

远远地，看到一女子在满地白色花瓣之上翩翩旋转，不时地，树上的点点缓缓落下，白色衣阙随风起舞，“孟公子”竟然看呆了。

直到那女子不慎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