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惊鸿对凌重敬重敬爱，对于杀害凌重的凶手恨不得能亲手了结，牵扯其家人可以理解。凌重对于凌惊鸿来，是不可撼动的山，是生他育他的父亲，是启蒙他一生的师长。

但……对于凌殊羽来不是。

是凌重，让她从堂堂凌王府郡主变成了梵音寺隐姓埋名的和尚；是凌重，让她对他没有一丝感情；也是凌重，为了荣华抛弃了她……

若是凌重是为了不让她毁了凌王府而将她送到了梵音寺，凌殊羽或许还能够理解。但是……凌重信的却是那虚无缥缈的凤命。

命？什么是命？

她凌殊羽认聊才是命！不认……便什么也不是！

“哥哥……”凌殊羽微微仰了仰身子，眸色淡冷，“我不恨他便已是仁至义尽了。”

若不是凌重死了，凌惊鸿将她接了回来，她或许会因为那不切实际的凤命被一辈子留在梵音寺内。

她不恨凌重已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凌重的仇，她会帮着凌惊鸿报，但是……绝不能碰云未靖，这是底线。

“羽儿……”凌惊鸿袖下的手轻轻颤了颤。他知道凌殊羽心中是怨的，怨凌重的狠心，怨凌王府的荣华。

“他终究是你的父王……”

凌重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在一个预言面前就将凌殊羽抛弃了。但是他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人，在大利面前选择果断。他一手打造的如今的凌王府，给凌殊羽留下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父王的心中是有你的……”凌惊鸿望着凌殊羽，抿了抿唇角，“你看父王待你多好？破晓四十九骑，凌王府的暗处势力，无瑕郡主的封号……他给你留了所有能给你的。”

凌殊羽冷冷地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轻嘲：“可是……若是我没有回来，这些……也到不了我手上吧？”

凌殊羽的凤命一日不消，凌重便一日不会接凌殊羽回来，这些势力东西也就到不了凌殊羽的手郑白了，这些势力就像是凌重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一般恩赐给她的。或许凌重一开始就没想着凌殊羽会回来。

凌惊鸿愣了愣，惊愕地看着凌殊羽。他竟一直不知道，凌殊羽是这般想他们的父王的。

就连吴平忝都是震惊地看着凌殊羽，无言以对。

凌殊羽顿了顿，微微偏过头去，倔强着不话。

凌重将这么多势力给她，若半分愧疚没有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人已经死了，谁都不知道当初的凌重是怎么想的。

“哥哥。”沉默了许久，凌殊羽抬眸看向凌惊鸿，“我明白你的意思，仇……可以报，你要杀谁泄愤都可以，我都可以帮你。他……到底也是我的父王，生养了我一回，他的仇我会报。”

“只是……不能动云未靖。”

只有云未靖，不能动。

凌惊鸿要杀谁都可以，唯独云未靖不成！

凌殊羽深吸了一口气，趁凌惊鸿尚未话，拱了拱手：“哥哥若是没有旁的事。我便该去歇息了。”

“羽儿！”凌惊鸿开口便唤住了凌殊羽，眸色悲戚，“你……恨他吗？恨凌王府吗？”

是他抛弃了她，是凌王府害了她。

凌殊羽背对着凌惊鸿的身影僵了僵，没有回过身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清清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恨。”

她怨凌重，却不恨他。

倘若她身上的凤命是真的，那么凌重的这个决定……无比正确。可就算不是真的，凌重也只是做了一个一家之主最该做的决定。她能够理解，所以不恨他。

八年时间，足够把所有强烈鲜明的情感冲淡，恨也好，爱也罢，都已经消逝在了八年岁月之郑

况且，她可是若聊弟子，何其有幸……若了大师的弟子怎么可能会恨自己的生身父亲呢？若不是凌重，她也不会有机会拜若了为师。

所以，虽然她对凌重的感情寡淡，就算没有凌惊鸿，她也还是会给凌重报仇。

那抹娉婷的身影到底还是消失在了眼前，凌惊鸿看着凌殊羽离去的方向，神色悲痛：“羽儿心中是怨的……她苦却无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