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么快就在阳城见到了司小艾，青争几乎要以为，洛小北说的“阳城汇合”，不过是一句理想化的口号。

“你真的收服了整个北境？成为了北境之王？”见到司小艾，青争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心中所想。

司小艾却不高兴地翻了翻眼睛：“是啊，这很奇怪吗？青争，我本以为你在红山待了许久，已经完全摒弃了桃园的那一套。你是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身为女子的我？”

被司小艾拿这样的话一噎，青争才完完全全意识到，桃园对她的影响。不自觉地，她就默认了司小艾和洛小北无法收服北境，认为她们能以女子之身走到今天，是奇迹中的奇迹。

话本故事里说，人的一生对时间快慢的感受是不一样的，而其中童年的时间，人们自我感觉会被无限拉长，所以童年时发生的事，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会成为人身上的一道深重的烙印，在今后的一生中，以各种形式表现出来。

青争想，她刚刚的不信任表现得太明显了，这或许就是她的童年烙印，也真的如司小艾所说，是桃园带给她的影响。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当然信任你，我只是不大信任桃园。不信这个桃园能容忍你这样的异类活在世上。”

“不怨你。”司小艾重新张开怀抱搂了搂她，“最初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时，我也有一瞬间的不相信，不相信那么长时间都毫无音讯的人，还会活着，还将红山的女子带到了桃园。不过还好，还好我们都还活着——”

“是啊，还好。”

还好她们都活着长到了这么大，还好她们谁都没有被命运压垮，还好她们，此刻在这里相拥。

有风自阳城的城门外吹来，带着淡淡的血腥气。那是被吊死在城墙上的女子的哀鸣，更是千万的桃园女子流淌过的血和泪。

城墙上风干的尸/体正在被一个个放下，青争命人给她们安葬立碑，每个人的碑文上都写她们是英勇无畏的战士，值得被后世之人铭记。

洛小北口中的那几名她安插的“钉子”，由她亲自刻了名字交给制作碑文的匠人。

“不够，不够啊。”越来越多的女孩们愿意进入学堂，但是不够，仅有这些还不够。桃园还有更多的女子无法修习法术，她们不只要改变离江以西，还应该改变离江以东。

“我不是说让女子进学堂不够，桃园的观念形成了千年之久，一朝一夕想要改变并不容易。”洛小北望了望高耸的墙头，“我是觉得报复得不够。”

“报复？”青争松开司小艾，下意识地回问。

“是，报复！对桃园的所有男子——”洛小北轻轻握紧双拳，“阳城这几天有多少女子被杀，我就要让阳城有多少男子殒命，不，双倍！”

青争挑了挑眉毛，她这是要屠杀平民？

“可是小北，如果我们这样做，又与他们有何异？我们不是刽子手……”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洛小北打断了。

洛小北捋了捋她身后砍刀上的红穗：“不是你们，只是我。

“以杀止杀。

“想要对抗深渊，就要成为更深的深渊。

“我是镇北刀洛小北，这把屠戮的刀，本就应由我来挥。放心吧，我不会随便杀人的，该杀谁，不该杀谁，我心里有数。”

洛小北背着刀毅然离开，青争伸出的手终究还是缓缓放了下来。

她扭头，看到司小艾在笑。

司小艾毫不掩饰她发凉的笑容：“很多时候，必须流过血，才知道痛。”

青争抿紧唇，望了一眼苍茫的天空。

“说起来，我听说，你把司保成也带来了？他在哪？我想见见他。”司小艾想到她之前在红山的日子，冷笑道，“他应该很怕见到我。

“哦，不对，或许应该称呼他为，曾经的太子殿下。”

自从确认了司小艾的红山司家身份，青争就把红山发生的许多事都与她说了，包括唐守平的真实身份。

“他现在隶属于月卫。”

“够，够狠！”司小艾故作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