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南岸码头的锦舟已经出发了大半，剩下的也将依次驶往霁月台。

李灵芝在自家的船上焦急等待了许久，终于等到手下前来回报，得到的却是一个令她吃惊的坏消息。

“我们的人，一个也没混进去。”

李灵芝只觉难以置信。“那么大一条船，怎么可能混不进去？”

手下愁眉苦脸道：“那船上防守实在太严密了，真的混不进去啊。”

李灵芝忿然作色道：“胡说！一条舞船罢了，怎么可能重兵布防？”

“是真的有重兵布防啊！”那手下急得都快哭了出来，“任何人想要上船都必须经过盘查，若不是熟脸，就得有码头管事接引才行，我们的人一个也上不去啊！”

“蠢货，滚！”

待手下狼狈离开后，李灵芝走到船舷处。这时楼船已缓缓向着霁月台方向驶去，她怒气渐渐平息下来，望着不远处那艘静悄悄的御船暗自琢磨：“长公主分明是要护着江小白，我若在她眼皮底下动手，确实不明智，还是等以后再找机会吧。”

锦舟一艘接一艘来到霁月台前，向坐在高台正中御座上的张恩霈献舞，御座两侧是孙太后和叶太傅。李灵芝小的时候也是因为能歌善舞，颇得张恩霈好感，才搏得个伴读的身份。然而她今日表现不佳，又没怎么练习，导致失误不断，全靠数十人伴舞的阵势才勉强蒙混过去。

不过张恩霈根本不在乎她跳成什么样，看她还不如看满船的彩旗和灯火更有意思。

李灵芝的船渐渐驶离后，张恩霈便将宫女手中的扇子拿了过来，坐直了身子开始翘首以盼，接下来登场的便是今晚压轴的长公主。

不久，岸上的号旗官打出灯语，御船便缓缓靠了过来。先帝的这艘御船本就高大巍峨，船首两只神兽气势十足，船身装饰华丽，加上所有舱室都点亮了灯火，整条船便如同一座移动的水上宫殿，通体流光溢彩，灿烂夺目。

船行至霁月台前，船头向西，船尾向东缓缓摆正，然后稳稳停了下来。这时的岸边，无论霁月台上还是两侧廊台，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这艘耀眼的御船，连岸边看热闹的民众也渐渐停止了喧闹，争相往高处站，想要一睹长公主的风采。

船尾舵室中，统制官对江小白说道：“驸马，可以开始了。”

江小白点了点头，朝身边戴言静派来的伙计五牛做了个手势，五牛便手拿一堆五颜六色的小旗子跑了出去。

不一会，船首鼓声响起，浑厚粗犷的鼓声由弱渐强，接着船尾也响起鼓声，鼓势渐急，遥相呼应。鼓声止时，乐曲奏响，甲板四周立着的十六座铜灯柱陆续被点亮，将事甲板正中的舞台照得一片通明。枣儿带着众姐妹分别从两侧登场，如同十余只翩跹的彩蝶，穿梭于花丛间。

江小白从楼梯走下甲板，来到了圆台连接的内室。张君雅穿着专为今晚特制的广袖舞裙，站在几名侍女中间，众人正为她整理衣裙，检查妆容和头饰。

江小白站在一旁看着，等到侍女们离开才走上前，见张君雅静静看着她，她忽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两人就这么对望了好一会，江小白才说出一句：“别紧张。”

张君雅朝她微微一笑，说道：“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紧张？”

“我才不紧张呢。”江小白若无其事地笑笑，其实心里还真有点紧张。今晚这场献舞，可以说成与不成，全系于她一身。无论是为了枣儿也好，为了自己的小命也罢，哪怕只是为了她在张君雅眼里的价值，这事也不能搞砸。

乐曲渐渐慢了下来，张君雅登台的时候到了。

张君雅伸过一只手来，江小白迟疑片刻，还是上前托住她的手，谁让这人脚伤还迟迟未愈呢？正式登台又不方便带着竹夹板，能扶就扶一把吧。

江小白搀着张君雅，把她送到圆台中央，然后退开一步。“去吧，我在这等你。”

张君雅点点头，往上方已经打开的甲板舱盖看去，舱盖扩成了和圆台同样大小，甲板上还搭起了数尺高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