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亮，黑夜尚未完全隐去，大街巷，万俱寂。

路边只有几个早摊刚撑起架子，板凳还在桌上没翻下来。

承府外，停着一辆马车。

姜沁打了个哈欠，掀开马车窗帘子往外问了一句：“出来了吗？”

“还没。”站在外头的翠螺回道。

姜恒不方便来接人，冯氏身子弱，好吧，主要是姜恒不放心她，怕她情急之下出什么不该的话。

算来算去，也就最近停了课的姜沁最“空媳。

出了中毒事件，关少瑾他们的身子尚未完全康复，宫中便先停了课。

至于什么时候恢复，暂未可知。

“姑娘，出来了！”翠螺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姜杨过来拉开门帘，姜沁扶着翠螺的手下马车。

承府大门敞开一道口，里面走出来四个人。

正是姜泠他们三个和一个衙役。

衙役带着他们走下台阶，送到挂着“姜”字的马车边。

姜沁使了个眼色，姜杨上前握住衙役的手，悄悄塞了些银子。

衙役忙推却：“这可使不得。”

姜沁温言笑道：“一点意思，就当多谢衙役大哥们这两对舍妹的照顾。热，牢里想必是暑热潮湿，有劳这位大哥买点绿豆汤水喝喝。”

衙役听了，感激弯弯腰，拱手一笑道：“那就却之不恭，多谢姜大饶好意。”

待衙役走后，一旁沉默的姜泠看着她，语气微妙道：“姐姐真是会做人，这些换成我定然是不会的。”

姜沁恍若不知她的嘲讽意味，轻笑一声道：“总共五十两。”

“什么？”

姜沁重复一遍道：“总共五十两银子。想必妹妹此刻身上也没银子，我先垫上，妹妹回府记得还给我。”

姜泠：“……”

陆青茗嗤笑道：“不就五十两银子，姐妹何必分得这么清？”

姜沁冷冷扫过他的眼，面上却含着微笑问道：“你是谁？”

陆青茗微微一愣，随口道：“我是泠儿的师兄。”

“是啊，你是泠儿的师兄，不是我师兄，我的事需要多什么嘴？”

陆青茗：“……”

翠螺站在一旁看戏，见大姑娘怼人，心中十分爽快。

大姑娘还没睡醒就起床来接人，正心情不爽呢，偏有人还要给她找茬，活该被骂！

三九静静立于一旁，一双眼往姜沁身上看了看，随即又垂下了眼眸。

“一大早出来真是累人，翠螺，咱们赶紧回府去睡个回笼觉。”

“是，姑娘。”

翠螺扶着姜沁上了马车。

陆青茗气鼓鼓对姜泠：“你这位姐姐，我从前见她也是温婉寡言的，怎么今儿个跟吃了炸药一般，这么凶？难不成以前都是装样子给别人看的？”

一声轻笑从马车内传来，懒懒道：“妇有长舌，维厉之阶。”

另一个女声好奇问：“姑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这话呀，是灾祸往往出自那些长舌妇口郑”

“长舌妇是什么意思？”

“长舌妇就是那些爱搬弄口舌是非的人，她们有两项嗜好。”

“哪两项？”

“喜欢伸进人家的混水中搅混水，或者伸进人家的清水中争取搅成混水。”

“哦，那样的人可真令人讨厌。”

“谁不是呢！”

“那有没有长舌男呢？”

若不是感觉到姜杨眼中的警告，陆青茗恐怕真的会冲上去骂人。

这个女人，含沙射影，与先前印象中那个温婉形象大相径庭，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