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是在黑乎乎的酒吧后巷。花相顾记得，自己当时倒在地上时，似乎是在发抖。来人却吓唬了抢钱的混混，自己等人家教训完混混走了，才想起那应该是个好人。当时胆小害怕，浪费掉了多少可以认识的时间？

后来花相顾才知道，努荔有点矮，不，只是不高。如果生活状况不好营养不良，个子矮也挺常见的。她在便利店旁的巷子里抱着自己，时间过去得太快，花相顾都要记不得那种温暖了，肢体接触的感觉本身并没什么特殊，通常过几天就会淡忘了，只剩下当时的念想。那是花相顾第一次认识她，认识叫努荔的人。

她的长相，并不特别，但是，很温暖。当时，花相顾的念想，就是温暖。

再后来在地下夜场，花相顾被逼离职，为了学费不得不去找赚钱的地方。花相顾一眼看见她进门，抓住衣服后面的兔尾巴，狠狠揉，希望自己的兔尾巴能好看点儿。花相顾激动地瞅瞅，但只要看努荔的目光瞟过来，就挪开眼睛，假装自己再专心打工不知道。没有羞愧心，因为，在自己最难看最窘迫的时刻，努荔已经全都遇到自己了。

她会跟着季千里去别墅，全是因为，季千里就在努荔边上……

最后那天，是艳阳，她追着心心念念的人跑过去，以为是巧合的相遇，以为是命运交织的冲锋，只渴望着，面对面再看一眼。而那人却突然就没了。命运怎么也不给人多看两眼的机会呢？

想翻回去看，却只能在记忆里怀念了。想从记忆的每个缝隙里，挖出努荔存在的证据，哪怕一个衣角，哪怕一个背影，似乎只要想起了，就像努荔回来了一直在身旁一样！

对了，她那时候身边跟着季千里！她应该在为季千里处理他不能出面的事，既然努荔为季千里工作的，花相顾肯定地想到，以前肯定还在哪里见过。

还有哪里见过？包里的奖票突然被人换，她什么时候来的呢？

抽奖时季千里在台上，努荔会不会也跟在台下？

自己入职千里集团实习她看见了吗？

标书文件出事的时候呢？

见季家管家的时候呢？

……

花相顾很想，如果当时跟着跑过去，现在会不会还这么想她。不管努荔会跑到哪里，似乎只要有她在，自己就能安心。

面对季千里一再追问，花相顾始终是那态度：“她已经不在了。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

“你想说什么，我随时都欢迎。”

“她已经死了。你要是怀疑有人操纵，那就小心吧，我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了。”

花相顾从来没这么清醒过。

让季千里无可奈何，现在她只能做这么点儿了。

季家的本院住宅突然响起铃声，季千里听来报的佣人耳语，却似乎没让访客进门。

外面的人似乎等急了，花相顾听见了金属共鸣的砸门声。外面仆从乱成一团，花相顾听见：“小心啊，叶小姐，您的手砸坏了怎么办？”

然而，季千里不同意，那个人即使是未婚妻，也进不来祖宅大门。

叶祝依在外面吼，不，花相顾想，这不只是吼可能带了喇叭来，叶祝依就是故意的：“我是登堂入室的未婚妻，那种货色都能来为什么我不能？”

花相顾有点意外。

没想到，叶家独女叶祝依，竟然是这样的人。

闹出这么大动静，想都不用想，明天这事儿就会登报面众了。

花相顾听着那么狂那么的语气，都能想象出，叶小姐疯狂输出表情管理失败后的样子。

突然花相顾发现自己好像想通了什么。原来，叶小姐是这样被季千里嫌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