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之日，父王母后被人吊于城墙示众，浑身鞭打无一处好皮，风吹日晒三日，人每每晕过去就往身上泼酒，直到母后撑不住，终于在一个半夜死去。”江玄盯着所谓的坑坑洼洼组成的乱葬岗，声音平淡得像在叙述一个于他无关紧要的故事。

就像是在谈今儿是个好天气，出去郊游甚好。

阮今念攥紧了身侧的裙摆。

江玄继续道“母后已死，父王也不是独活的人，咬舌自尽随母后而去。之后，尸体依然在城墙挂了足足十日，浑身都爬满驱虫，就连放出来撕咬的疯狗都不靠近。”

“最后，直接把人拉去了乱葬岗，跟无数的尸体混在一起，他们不让我去找、不让我去挖”

说到这里，江玄眼里窜出猩红，数度哽咽。

阮今念偏头看着他，眼里有着动容。

虽然她不曾接近那个朝代，不曾当过他们一天的女儿、一天的妹妹，可至少，她生出来的那一刻，她还是前朝公主。

血肉相连，仿佛她也感受到了江玄的痛苦，伸手捂住心口。

江玄重新调整好情绪“我们隐姓埋名、躲躲藏藏十几年，所有人为了复国拼尽全力，我一句答应你放弃，你可知道背后压力”

“我承载他们所有人的希望，我是他们所有人的信念，这十几年，大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生活，本就是刀口舔血，以后闲下来，还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阮今念想开口

“放心，既然我答应你放弃复国，我自然会做到。”江玄转过身，低头看她，“告诉你这些，不是想博同情，只是希望你可以参与进来，因为以后，没有别人了。”

是啊，没有别人了。

终于，团聚了。

“哥。”阮今念伸手握住他宽厚的大掌。

掌心都是磨人的茧。

想必这准备复国的十几年，他拼尽全力练功，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厚的茧子呢

她怎么可以，为了一份虚无的爱情，把这么多人辜负了呢

大家拼命把她救出来，不是为了看她重蹈覆辙的。

“起风了，走吧。”江玄揽住阮今念的肩膀，尽量多给她一点温暖。

俩兄妹往回走，天地萧瑟之间，像是形成了一堵厚厚的墙，把所有的风霜都隔绝在外。

那些过去，那些苦难，似乎都不存在了。

可是真的会不存在吗

寒衣节到的那一天，院子里挺忙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