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斌看母后躺在床上，便开始担忧起母后的凤体来，想要宣太医令来问诊。周太后抬手止住了皇帝的传唤，轻咳几声勉力说道：“哀家的身子就这样了，也不必再找人来给哀家灌苦药汤子，左右就是这两年的事，何必要强求。”

杨斌立在母后的床前，听闻此话惶恐道：“阿娘何出此不详之语，孩儿必定以天下奉养阿娘，还望您老长命百岁、福寿绵长。”

太后威仪地说：“我说的话你听不进心里去，我这个老婆子又何必赖在慈寿殿里让皇帝奉养。”

周太后为人强势精明，杨斌又是个性子比较软和的人，因此他从小就是个很听母亲话的孩子，与太后母子情深，见阿娘如此说，他立时羞愧难当，跪坐在阿娘床边的脚踏上，红着眼圈说：“斌儿有错，斌儿知错，还请阿娘莫要生气了。”

太后苦口婆心地说：“你是皇帝，怎么能为情所系？前朝后宫都需要皇帝的圣裁独揽，皇帝理应一以贯之，而不是时常就被妖妇撺掇着来忤逆尊上。阿娘会害你嘛，嗯，你说话啊，我这个做母亲的会害唯一的儿子吗？”

杨斌立刻附和道：“不会，阿娘一心为孩儿操心，阿娘说的做的都是对的。”

太后又说：“英国公府，开国功臣之后，历经五朝而不倒，族中出过一位皇后、一位淑妃、一位德妃和两位贤妃，他们家如今虽说是大不如从前，但哀家身为一朝皇后、太后，就算是再不喜欢英国公府，也只能闭着眼不去理会他们。这样的蒋家和蒋妃，你确定要许以高位、宠之幸之？”

此时的杨斌又被太后的道理动摇了心意，只是他还是觉得雨涵很好，低声细语地说：“阿娘，雨涵她毕竟为朕生下了一对儿女，若她不配为贵妃，满宫里又有谁能越过她去呢？”

“婉儿不配吗？”周太后直言道：“她父亲可曾在猎场救过你的命，又是你的授业恩师，她兄长是你的至交好友，别说是贵妃了，就算是皇后她都当得起。”

皇帝说不过太后，只能避其锋芒，说起了子嗣：“妃嫔之责在于繁茂皇室血脉，婉儿毕竟无生育之功，在这一点上确实是比不上德妃。”

太后接过皇帝的话，反驳道：“妃嫔之功在于繁衍皇嗣，这后宫里除了皇后育有三子有大功劳外，那就当属陈婕妤了，可前日哀家怎么还听说有人胆敢轻慢功臣呢！”皇帝刚要张口，太后却直接厉声疾言道：“还不是因为皇后无能，没能为皇帝管理好六宫，没能替有功之妃请来封赏，让宫女太监看出了皇帝的偏爱，从而才敢坏了规矩怠慢主子。”

杨斌无话可说，只能点头称是。

周太后继续侃侃而谈：“后宫之乱，肇始于不遵礼法，皇帝一心只想着蒋妃的委屈，却忽略了其他妃嫔，也怪不得宫人们敢于轻贱育有皇子公主的陈婕妤和林美人了。”

杨斌这时方才认识到了他的疏落，便想着弥补几分：“儿臣常常记挂着前朝政事，忽略了后宫诸事，虽有皇后提醒，却也没有费心去想，今日听母后所言才有感于怀，儿自当以此为戒，嘉赏有功妃嫔，重整后宫法纪。”

“嗯，很好，陛下心中有成算就好。”周太后见皇帝不再犯左性，满意地说：“另外南昭容也是伺候你的老人儿了，平恩出嫁后又辛苦养着七皇子，你也要多照顾照顾。还有方充仪，好歹是皇次子的生母，位份上也应该优待些。”

杨斌拱手答道：“母后思虑周详，儿臣晓得了。”

周太后怕儿子回去后再变卦，就又新添了说辞，以保万全：“不是哀家成心要苛待蒋妃，只是她和哀家的八字相碍，她是火命，哀家是水命，原就有些相克相冲，她刚怀上长乐，哀家就病了，直到承稷降生带来福气哀家这病才好起来。德妃生下长乐来后，哀家身体又不大好了，结果派人去司天台问，果然长乐也是个火命，你说这两股火在哀家这里烧，哀家还能有个好！”

从慈寿殿出来，杨斌直接去找皇后商量大封六宫的事宜，之后回神龙殿又传唤司天台的官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