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只是一个开始，或者说，只算得上呼延良风卷残云的一个开端。

朝中百官的敏感度自然极高，知晓这个讯号之后，各府各司与粮草粮道之事稍有关联之人，都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尤其是与筹集粮草最直接相关的度支司和兵马司，更是有一种朝不保夕的恐慌感，生怕哪天一睁眼韩尚维或是涂匡就站在府院中等着带他去见大王爷了。

“糟了糟了，韩大人到了。”官位最低的小吏一路着急忙慌地跑，很快这消息整个度支司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仿佛死神将至。

“这……我可听说大王爷那是阎王转世，凡是他手上过的人，一个全尸都留不得。”

“这……”拿着算盘的手抖了抖，“我们只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做事的小官，这……不至于的吧？”

“怎么不至于，你没听说吗，去年两个贪污军饷的小官，坟头草已经这么高了。”

“贪污军饷按律本就是死罪呀，你我……”

“何止？听说那两位小官的妻妾去大王府门外游街求情，到现在，还活不了人死不见尸呢。”

说完，感觉整间屋内的气氛又冰冷了许多。

韩尚维一身青纱软袍，腰佩玉腰扣，手持柳叶长剑，一路从大门往尚书堂走，只觉得一路上的大小官员都见他如同见着了活阎王一般，避之不及。

“尚书大人？”韩尚维在尚书堂门外扣了半天门屋内愣是没有反应，待他推门进来，倒发现度支司尚书正坐在桌案前醒神呢。

韩尚维这一叫，度支司钱尚书哆哆嗦嗦地站起来，看着韩尚维，话还没说一句，额头汗珠倒是冒出一整排。

“韩……韩大人，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别说度支司下面的小吏一个一个见着他都如见了活阎王一般，就连这钱尚书见着韩尚维也是如临大敌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利落。

“钱大人你这么紧张，本官倒是当真以为您这是有什么隐情了。”韩尚维凯旋之后官拜大将军又获封了韩王侯，是当朝第一位异姓的侯爷，一时之间也是风光羡煞旁人。如此一来，他的官位就已经在各司尚书之上了。

“没有没有，下官只是偶感风寒，这寒颤得厉害。韩大人有何事便直接吩咐就是。”

“哦，”韩尚维倒也不戳破，毕竟说到底大王爷也没准备赶尽杀绝，为了朝局稳定，诸如度支司尚书这类墙头草的龙套角色，这次大王爷也就算是能放就放了，“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今个来度支司提点银两。”

“提银两？那韩大人可带了凭证？”按照度支司的规矩，除了每月照例分发的赏银与分例以及按照旨意提前调配好的开支，其余的提取都是要有记载事由和朱批的凭证的。

韩尚维递过去一张朱批过的凭证，事由竟然是彩礼购置费。

“这，韩大人，您这是要娶哪家的千金”且不说韩尚维的父亲韩尚书家境多么殷实，就单单说这韩尚维的小韩府，那也绝不是旁人所能比拟的。究竟是哪家姑娘，竟然连小韩府的彩礼都不足够，竟然需要特意向陛下讨一笔朱批款项来购置彩礼。

哪家的姑娘？

韩尚维放肆一笑，心里想着自己要去娶的那位姑娘。

哪里是自己的钱宅不够，只不过是偏偏想借着得胜回朝的时机向国君讨这一笔钱。想象一下假以时日，若是国君知晓这笔钱娶回来的竟然还是当年那个青衣道长的女儿，怎么也要气他一口老血才是。

想到这儿，韩尚维的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