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草也带回长岭。

忽然，一个小人从草里探出头，朝她龇牙咧嘴，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小人拇指般大小，一身白色衣裳，披头散发，极力将灵枢草往另一个方向拉，奈何她力气过小，拼尽全力也没有将灵枢草拉动半分。

姜初见盯着这小人看，看半天，只觉得她有些眼熟。

她道，“……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见过她？”

殷黎沉默一瞬，伸出手，小人跳在他手上，抬着头看。他笑一下，道，“她长得与你很像。”

这么一说，姜初见更觉得不可思议。自从她来到大洲，一直疲于奔波，从头到尾也就照了一两回镜子。她低下头仔细看，发现这小人确实与原主长得很像。

小人看着她，停了一下，又指着她的手，“我的。”

她指的是姜初见手上的萱草铜镯。

殷黎轻抬起手，将小人置于姜初见眼前，问道，“你说这镯子是你的，那你叫什么？”

“姜遇雪。”

姜初见彻底惊住。

椒兰镇回来之后，她将姜遇雪的镯子也卡在手腕上，左手纤细手腕上挂着两只一模一样的铜镯。她低下头，再次问道，“你叫什么？”

“长岭姜遇雪。”她似乎不太喜欢姜初见，不太情愿地往后退一步，两只手背在身后。

“此为魂魄一角。”殷黎伸手，将小人置于铜镯上方，她“嘻嘻”一笑，隐在镯子里不再出来。

“这些年原素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躯体，对姜遇雪的招魂费了不少心，但是她魂魄应是散了，只能聚起这么一小部分。”殷黎道，“因为只是魂魄一部分，修补得并不完整，她在神智上相对于原先要低很多。”

姜初见看出来了，这小人有些莫名傻。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姜遇雪的行为举止让她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具体想，却也想不起来。

两人最后找到巫殿的一处仿院落庭院里，姜初见对这里极其熟悉，这完全是高仿版的听雨阁，假山成片，游鱼于池。

游鱼池底下有一处隐藏阵法。殷黎立于水面，五指虚握，隔空抓一把，只听“咔擦”一声，阵法启动。

破阵后，清澈见底的湖面自动分成两片，一缕铜光晃过来，紧接着大殿剧烈抖动，像经历地震一般。

摇晃的铜光趋于平静，一面巴掌大的镜子从长棺里飘起，最后落在殷黎手上。镜子边沿被铁水浇筑，一面刻山水连绵，另一面刻塔桥成片，镜子两面光滑，但是并没有物体在上成像，漆黑一片。

姜初见目光炯炯地看着那枚铜镜，这就是巫族圣器，逃命神器塔河镜。

慢慢地，一缕光从镜面浮起，紧接着镜面出现大片城墙，宫楼巍峨，夜灯将整个街道照得透亮。

怒江江面，巫殿重见天日。

姜初见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一瞬，“……我们不该去坠渊谷么？”现在他们所处的方位，好像是在怒江靠于人界的部分。

这是……

殷黎忽而笑了，轻飘飘地投给她一个眼神，“我说过，万剑宗学堂结束后我亲自请你来殷国。”

姜初见嘴角抽了一下，“……先生，我知错了。”

虽说这些天和他相处，觉得他成魔或许另有隐情，但是传言毕竟是真的，他有一言不合就会给人扔铁笼喂冥兽的习惯——自己也得罪他不少次。

“到了。”

石块与江水撞击后轻响一声，巫殿稳稳落在怒江江面，隔着江面，倒映出殷国国都的大片灯火。

姜初见迟疑半晌，“先生，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向您表达我对您的敬意，我一时口误，我罪该万死，但是去殷国，就真的不必了。”

殷黎含笑看着她，无谓地把玩着塔河镜。镜面的一侧印出殷国的繁华盛世，另一边，对准了姜初见的脸。

巫族人荤素不忌，赢者为王，夺舍盗修为之事屡见不鲜。为避免玩火自焚，巫族的灵器，都有投照出修士实体的功能。

比如说，塔河镜就照不出他的本体。

姜初见低眉沉思，想着如何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