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鸷被吓得不轻：“师尊，我……”

他脱口而出准备胡编说谎，就说想把师尊寄给他的书信归档，但转念一想，自己的段数比起滕芷兰实在太低，谎话说不过三句肯定会被揭穿。就在思考的一瞬间，平鸷一结巴停顿，就再没有圆谎的机会。

肖愈神色淡定，内心却激起惊涛骇浪。他一直认为滕芷兰的武功剑术不怎么样，但没想到，他竟然能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旁，着实让肖愈吓了一跳。

滕芷兰拿起信扫了一眼，他微微笑了笑：“挚哥儿在查三十年前的信，还是熊潋初写的。”

他意味深长地盯着眼前两个少年，盯得平鸷出了一身白毛汗。饶是在外面如何大胆胡闹，在滕芷兰的面前，他仍是怂得不行。

平鸷颔首道：“师尊不是在正厅看书么，怎么来了藏书阁？”

滕芷兰反问：“你们不是去找楠哥儿了吗，怎么也来了藏书阁？”

平鸷闷声道：“挚哥儿发现了一些疑问，想来藏书阁找些东西求证。”如果是下山前，他会毫无保留地告诉滕芷兰一切，可现在，平鸷不想说出来，因为他确信，滕芷兰一直有事瞒着自己。

“怎么，在汉中的时候，忙得没时间查。现在有时间了，就立即动手？”滕芷兰忽然把信塞给平鸷，“你们看吧，想看什么看什么。三十年前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你们查到哪步算哪步。”

滕芷兰没有责怪他，反而让自己继续。平鸷愕然，他缓了一口气，思索了许久，才慢吞吞说道：“师尊，本来我以为，您是有事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现在我明白了，恰恰相反，您是在故意引导我。”

滕芷兰：“许多年前，祖师爷的后人熊潋初，曾写信予我的师尊，他说，若有朝一日易维的后代出事，望正则堂出手相助，因此我也是遵从师命。”

得到平鸷重病的消息时，滕芷兰担忧不已。一开始只是单纯地想让平鸷和肖愈下山历练，他万万没想到，有人故意把这两人往阴沟里带。

“这件事情急不得，你们看完这一箱书信，就回去休息吧。”滕芷兰转身行至门口，“挚哥儿体质异于他人，身上还有万物有节丹的残药，恐怕要花半年的时间调养。”

平鸷抱着那一沓信矗立在原地，对此事倍感头疼。他翻了翻书信，除了提及要救下易维后人，还有关于《水泽鉴》的一些事外，根本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他扩大了搜查范围，将前后三年的《存信目录》翻过，却再没见到熊潋初的名字，更何况是那个所谓的蜉蝣子。

晚上平鸷一直琢磨这事儿，吃饭时一直在愣神，于是期间被滕芷兰训了三次。这一训，就忘了和徐楠约好要去取药的事。幸好肖愈记得，替他拿了药，还是送货上门。

肖愈问他：“我帮你涂药么？”

平鸷急忙说道：“要的要的，我手笨，自己涂药一不小心就会弄在衣袍上。”顺便还能在望着他的脸赏心悦目一番。

肖愈捏着平鸷的手腕替他涂药，他就歪着头正大光明地数人家的眼睫毛。如鸦羽般的眼睫轻轻颤着，给肖愈的冷峻眉眼添了几丝柔和。等欣赏够了，平鸷道：“嗳，肖愈，你给我上过几次药了？”

肖愈眼睫一抖：“从小到大，记不清了。”

平鸷：“我是说这次下山，你帮我涂了几次药？”

肖愈想了想：“少说也有不下二十次，你两次患病，两次都是满身的小疱，每日早晚上一次药。”

平鸷有些不好意思，这一路上麻烦肖愈诸多，回来后还是接着麻烦：“那个，肖愈。”

肖愈：“嗯？怎么了？”

平鸷深吸一口气：“一直忘了没和你说，这些日子多谢你了。”

肖愈拽着他的手腕，刚涂好一只手，在灯下仔细看了一遍：“总角之好，师出同宗，何须说谢。”

这不正是平鸷病重期间给肖愈说的话么？这人是在拿他说的话堵他的嘴，还说的一本正经。平鸷嘴角一弯，笑道：“本来准备薄礼谢你的，听你这么说，那我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