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抢救室里，人并不多，但是出现在这个地方的病人，状况都不会轻。

桑十一赶到的时候，医生正通过广播让病人家属在抢救室门口等着，医生手里拿着手术告知书，有一次确认：“您是病人的妻子和儿子，如果你们都不能做出决定，那你们家到底谁负责？病人的情况很危机，颅内出血，再不手术就醒不过来了……”

桑白一把抓住医生的衣襟：“我告诉你啊，你说话小心点，谁醒不过来了？谁醒不过来了？”

医生拿着手里的告知书给他们看：“我再说一次，病人不能再等了！”

“妈！”桑十一一步冲了过去，桑母一看到桑十一，顿时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十一，十一你可来了，你救救你爸吧！”

医生在旁边都无语了，他们是医生啊，他们救不了病人，让来的这个姑娘救？他忍不住提高声音问：“你们这么多人，就没有能做主的是不是？你们家到底谁能做主？”

桑十一立刻举手：“我！”

医生问：“你是病人什么人？”

桑十一回答：“我是病人的养女。”

她现在，已经能很坦然的说出自己养女的身份了，而在很小的时候，她生怕被人知道这件事，她恨透了被人背地里追着喊野种、喊捡来的这种称呼。可现在，她已经无所畏惧了。

“养女？”医生把资料往她手里一放：“你养父的情况很危机，拍片现实颅内大量出血，再不手术可能危及到生命！”

桑十一快速的签了字，医生又提醒：“有医保吗？先去二楼把费用交了。”

桑十一转身看向桑母，“病历本呢？”

桑母结巴道：“这呢，刚刚桑白下去交的。”

桑十一一把拿了过来，连带着医生给她的一叠资料，迅速下去交费，裘安生一直跟在她身后，只是回头看了桑母和桑白一眼，一对孬种母子，一个老婆，一个亲儿子，男人等着手术，竟然要等一个养女过来签字。

“先交费一万五，请问现金刷卡？”

桑十一快速的拿出手机：“我手机支付。”

她因为没有再把钱补贴给父母，手里比在桑家时宽裕了一点，好歹也攒了几万块钱，快速的交了钱，再次回到抢救室外，看守抢救室的警卫给她开门，桑十一直接进去找医生，把付款证明给他们看。

老桑的手术很快进行。

桑十一站在手术室外，坐在椅子上，靠在裘安生身上，神情怔怔的，一句话都不说。

到底是养了她二十多年，她心里再恨，也没办法在这个时候怨恨老桑。那是个大活人，如果好好的，她可以什么都不问，但是现在，人都躺里面了，怎么可能还是无动于衷呢？

桑母几次开口想要跟她说话，结果桑十一闭着眼靠在裘安生的肩头，她根本没机会开口。

裘安生呢，显然并不像其他男人一样，对丈母娘一家讨好，甚至还有些反感和厌恶。

这桑白缩在另一侧角落，把人送医院后，他整个人就焉了，除了去挂了号，其他什么都不敢管，不签字不说话不交钱，还不如外头其他急救病人的家属为他们家着急。

桑母也是一样，自己的丈夫在抢救，她连做主签字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一个劲的哭。去找桑十一的时候倒是勇气十足，关键时候什么事都干不了。

桑十一刚刚翻了病历，病历上写的是意外撞到了脑袋。

桑母正缩在一边不说话，桑十一突然开口：“爸是怎么撞到头，还撞得这么严重的？”

她这话问出来后，桑白没吭声，桑母也没吭声。

桑十一一下睁开眼，如果说是桑白不吭声，桑十一可以理解为桑白本就不是个有种的东西，但是桑母为什么不说话？桑十一刚来到抢救室门口的时候，桑母可是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妈？”

桑母动了一下，半响，她才嗫嚅道：“就，就不小心撞了一下。”

桑十一问：“他干了什么，不小心能把头撞出血？”

平时人脑袋确实会碰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