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窗户没关上，从窗户外看去可以看见亮着灯的高三教学楼，可以看见几只奔波在回家路上的鸟，可以看见夜风掠过零星树叶时枯黄树叶的挣扎。

秋天的夜寂静，微凉的风执拗地钻过网窗的小孔，徐徐吹起早已经沾了灰的布帘，随后直直吹向女孩细软的发丝。

沈清筠的头发被风吹得散开几缕，她抬手拢了拢贴上她脸颊的头发，皱着小眉头，鼻间冷哼一声。

“谁看你了？”她嘴硬道。

女孩随后意识到什么，严肃地抿起嘴唇，毫无威慑力地警告他：“还有，别叫我小作家。”

她有些心虚，咕哝了一句：“都说了不是我写的……”

风吹得她头皮有些凉，吹得少年更加静不下来。

感觉办公室的空气，都是她洗发水的味道。

这个味道他形容不出来，不强烈，却深深地钻进他肺里，根本挤不出去。

少年似乎妥协，轻声笑着说好：“好，不是你写的。”

他扔掉的东西也就瞥了几眼，字也很丑，写出来的东西也很恶心。

只有最后一页，那句话简直深深刻进他心里，连带着看那粗制滥造的火柴人，都觉得舒心。

他相信，这两处文字，不是一个人写的。他更相信，后面那句话，一定是面前这个捂住自己头发的女孩写的。

谢晚寒站起身来，还难得有耐心把椅子推了进去，走到门口，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把办公室的灯关了。

沈清筠扭头，少年姿态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旁，脑袋轻轻搭在门框上，一只手塞进校服的裤子口袋，似乎还捉着什么。

谢晚寒眉眼弯弯，漂亮的眼睛里充斥着玩味的神态，他殷红唇瓣轻扬，声调又轻又低：“天黑了，我送你出校门。”

沈清筠是不太相信他有这么好的人品的，狐疑地瞄他一眼，复而扭头看着窗外黑如浓墨的夜，还是抿着唇答应了。

声音里有些“便宜你了”的感觉。

整栋教学楼里的灯都黑了，秋天的夜晚黑得快，天上连颗星星也找不着，不知道在跟谁玩躲猫猫。

走到楼梯口，沈清筠喊了一声，想要打开声控灯。

她等了好一会儿，灯还是没有亮起来。

沈清筠正觉得疑惑，黑暗中听到谢晚寒缱绻略哑的嗓音：“声控灯坏了，还没修。”

沈清筠狐疑问他：“你怎么知道？”

她感觉到对方视线不加掩饰地盯着自己，但是因为环境太黑，她也无法确定，只是感觉自己身上莫名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也许是因为怕黑？

她记得自己不怕黑啊……

沈清筠摆摆头。

想不明白，干脆不要想了。

少年似乎玩味地笑了一声，在寂寥的夜里尤为清晰，像电流一般钻进沈清筠的耳朵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老是起鸡皮疙瘩，心脏也总是扑通扑通地跳。

女孩蹙着眉，两只小手捂住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具身体不会有心脏病吧？

她能看到谢晚寒指了指墙，声音清冽平静：“这里有贴告示。”

沈清筠闻言慢慢吞吞“哦”了一声，眨眨眼又补了一句：“你是属猫头鹰的吗？”她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视力这么好。”

谢晚寒没回答这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问题，徐徐往这边走了几步，微凉指尖牵住她一只手。

沈清筠局促地往后退了几步：“干……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