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只蝼蚁。

一脚便能被踩死的蝼蚁。

只能苟且偷生的蝼蚁而已。

魏颢出声止住她的想法:“有仇你也不能做什么，天下大定，百姓再经不起战乱了。”

他停顿一下，默了默。

“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又杀过多少人，至少，他完成了天下一统，百姓远离了战乱，现在，也算是个好皇帝。”

他一字一句轻轻说完，却又带着某种隐忍而纠结的情绪。

有淡淡的风吹进屋子，带起二人稀碎的头发，微微凉意袭来。

静静对视的二人，谁也未动分毫，带着丝警惕，却又带着丝安逸。

“你，是谁？”

若华先问出声，语气极其不稳。

静静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带着些许紧张，生怕是自己猜错了什么。

“我是魏颢！”

他又狡猾笑了起来。

“骗子！你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娃，怎会讲出这样的大道理？”

若华不信，坚决不信。

一个十来岁的娃娃，还是个寒门里的娃娃。

魏颢噗嗤笑:“你也只是个半大点的娃娃！”

他动手再比划几下身高，“还是个比我小的娃娃。”

若华打开他的手，“那不一样，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看着他，再道，“我说了，信不信是你的事，不过你放心，我确实跟李闵有仇，也是不共戴天的仇，所以我不会出卖你！”

“现在，该我来问你了，”

“你，又是谁呢？”

你，又是谁呢？

温和里带着稚嫩的声音拂过耳旁。

我，是谁呢？

她也笑了笑。

“我是阿九啊！”

死都死了，是谁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还能做什么！

九娘！阿九！

一声声凄惨的呼唤越过满天大火，传到她的耳里来。

失而复返的记忆袭来，心里突然绞痛起来。

“李闵，什么时候上位的?”

“三年前！他杀了太子李宪，逼迫李垣禅位。”

“这么说，李垣当了九年皇帝了？”她轻笑了两声，“这个老废物，竟然当了九年皇帝，哈哈哈…李闵这小人竟然忍得住？”

想起此处，她突然大笑起来，似真的很好笑。

“若是没有李宪，他当然忍不住，别忘了，他是庶出，母族低贱，怎么比得上李宪背后有世家支撑？”

魏颢分析透彻，再抬眼看向她。

两人皆哈哈一笑，都不问对方是何人，也不知对方底细，但只要一谈起李闵，就像多年的朋友，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