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州脸上还看不出什么来，但心里已然明白，无论他做了多少，他与洛程程终归是回不去了。

将洛程程扶住，陈建州放开了手：“我去让军医来瞧瞧。”

“走，我扶你同陈国公一道儿去。”洛锋搀着洛程程，一行人急急地去往军医那里。

阳老夫人眉头蹙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果然，如阳老夫人所料，洛程程是怀上孩子了。

洛锋与陈建州脸色僵着，不敢相信。

洛程程深吸一口气，了无生趣地看向阳老夫人：“娘，如今您怕是赶不走我了。”

阳老夫人垂着泪，心疼地握住洛程程的手：“傻孩子，傻孩子，娘怎么会赶你走？只是从今往后，你要更辛苦了。”

洛程程抚着肚子，声音里是一惯的温和：“我知道了。我不怕苦，唯恐苦了孩子而已。”

阳老夫人有一丝不忍心：“这孩子的父亲，是大盛的罪人。只怕出生后，便要受尽冷眼，将来更是无法入仕。放妻书已写，程程，好孩子，你肚里这个孩子，是去是留，你有权自己做决定。”

“谢谢您。”洛程程凄然一笑，没有再出声。

洛锋与陈建州都是儒雅之士，他们非常迫切地希望洛程程会拿掉这个孩子，但他们此刻都没有开口。

在他们的心中，洛程程这个大义的女子，无疑是他们最疼爱的人。他们不想让他们的言语，造成洛程程的困扰——这个弱女子，命运多舛，实在太令人疼惜。

而洛程程见阳老夫人松口，心中也在犹豫……

于情于理，她对于这个孩子都是排斥的。更如阳老夫人所说，一旦孩子出生，那么孩子也只能顶着罪人之后的名头生活，一生都不能入仕。

可这个孩子，终归是她的骨肉。

如今正在她的肚子里，与她血肉相连。

见到洛程程陷入两难境地，洛锋急得焦躁起来，不由得出言提醒：“程程，你可想好了。你一向冷静自持，切莫要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陈建州却是心中窃喜，迟疑着道：“既有放妻书，那你便不是阳夫人了。程程，你我相知一场，我于你来说，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了。不若我定个好日子……”

阳老夫人决然打断陈建州的话：“小陈国公，让程程肚子里的孩子跟你姓，是个好主意。可我接受不了，那孩子毕竟姓阳。何况，小陈国公人品才华出众，怎么能受如此委屈？

陈建州面红耳赤的，他想说他半点也不觉得委屈，可阳老夫人的话侧重点在前半句……

真要想安顿好洛程程和孩子，必然要让今天在场者闭紧嘴巴。只要阳老夫人不同意，那么这事也就只能作废了。

洛程程何等心思，自然不想看到陈建州与阳老夫人因这事而起争锋。

她摇头道：“不可能的。便是陈国公你不嫌弃我，我也不可能会再嫁人……”

“程程！这个天下，没有人资格嫌弃你！便是你自己也不能！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陈建州痛苦地嘶吼着，脸红着，脖子梗着。

“若陈国公再这样搅扰不清，那么你这朋友，我便要放弃了。”洛程程走到阳老夫人身边：“婆婆，这孩子便跟我姓吧。我一人养育他，离开京城，隐姓埋名，便是不能入京做官，也能让孩子从军学医，总会给孩子一个好的前程。”

洛程程看看阳老夫人，又看看陈建州，轻笑一声：“你们不用担心，我与齐王妃在一起，齐王妃会护我周全。”

“去泸州么？那怎么算是隐姓埋名？”阳老夫人轻轻叹息：“程程你即便爱着孩子，也得为他的将来着想，泸州真的不是好去处。齐王妃他们总是要进京的，你只要在泸州与齐王妃待上一阵，泸州城中的人便都会知道你的底细。”

“怎么可能去泸州？”洛程程脸色变得柔和：“我去龙泉镇啊，去齐王妃的出生之地。那里民风淳朴，除了齐王妃与若笙，无人认识我，便让她们告诉我居所附近的人，说我是个因战事而逃出京城的哪个官家小姐，便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