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是在将近黄昏时才回到的府上，跟着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他怀里揣着的一百万两银票。两间铺子，两个田庄，他几乎跑遍了全燕京的牙行，才将将得到满意的答复，迅速将其脱了手。

有了银子的凤啸依旧还是发愁的，这一百万两，到底是该先给了厉王殿下，还是先攒在自个这里，等存够了钱，将自己的观官印赎回？

可秋闱在今年的九月中旬，已是迫在眉睫，要笼络人心，现在便是一个最紧要的关头；然官印放在凤汐涵那里，也算得上是个定时炸弹，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他以官印作抵押，那这个丞相的位置，他便是做到头了。

这无疑就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凤啸低着头，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柳若彤曾经住过的院子前。鬼使神差般，凤啸推开了院子的门。

不过短短一年间，这院子便从凤府最精致的院子，变成了如今凤府禁地一般的存在。原先的锦绣繁华早已不再，留下的只是满目的疮痍。那棵凤汐涵出生时，他和柳若彤亲自栽种的常青树，也已衰败枯黄，明明是在夏日，应是最旺盛的季节，却已呈现出颓败之势。

这里的一花一草，皆数随着主饶离去，而濒临死亡。那熟悉的花园里，凤啸好似依稀能看得到，柳若彤那张恬静素雅的脸，伴着岁月静好的气质，轻轻回头，冲他微笑。

“老爷，您怎的在这里，可叫奴婢好找。”荣嬷嬷行了一礼，打断了凤啸的思绪。

“嬷嬷可是有事？”凤啸收起自己心中一丝的悲悯，开口问道。

“老太太听您回了府，请您过去呢。”荣嬷嬷依言答道。

凤啸点零头，临走前，还吩咐下人们重新封起了院子。

他如今心里乱的很，对于柳若彤，他明明是利用大于感情的，可当她死了，他却又时常怀念起她。想起他们相识的雨季，想起她红袖添香，为自己研墨的情景，想起红烛帐暖下的，她面若桃花般的娇羞与眼睛里灿然夺目的光芒。

当然，这些都是当他在凤汐涵那里碰壁后，才会想到的情景。他想，若是她还在，凤汐涵如今，必定就是他最好的助力。凤啸的惦记，果然永远都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之上。

荣和苑是凤家的另一个主院，与柳若彤住的地方相隔并不远，凤啸赶到的时候，凤老太太头上缠了一条，与如今的时节格格不入的保暖的厚帕子，神色恹恹的躺在床上，等到凤啸靠近，这才微微睁起了眼。

“今日可还顺利？可凑够了钱？”凤老太太是真的病了，急火攻心之下引起的伤寒，不是什么大病，但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也不容忽视。可见了自己的儿子，凤老太太关心的，依旧是他是否顺利。

“跑了一，卖了一百万两的银子。”起钱来，凤啸的心情更加的沉重了。

“一百万两？”若不是身体真的无力，凤老太太都能震惊的当场从床上跳下去。“这群王八羔子，还真是够黑心的，低价买了，在高价卖出去，算盘打的可真是好极了。”

凤老太太气急，连原先在乡下的糙话都脱口而出了。她买这四个地契的时候，可足足花了一百多万两呢，如今这片地带发展也算是不错，怎么着也不可能只卖到一百万两，定是那牙行的人随意克扣，才少给了钱。

“燕京里所有的牙行，儿子都跑了一遍，这一百万两，人家还是看在我是丞相的面子上，才不情愿的给出的价，已经是买家里最高的一个了。”凤啸无奈的解释道。让他在朝堂上高谈阔论，据史推今，他能的头头是道，滔滔不绝；但让他与重利的商人讨价还价，他还真就每一句话能从嘴里蹦出来。

凤啸无奈，凤老太太则是心疼啊。损失的可是她的铺子，她的庄子，她的银子啊。虽然，这些都是柳若彤在世时为家里购置的，但既然到了自个儿的手里，那就是自个儿的东西。

“可是底下人侍候的不周到？母亲怎得病了？”完了烦恼，凤啸这才注意到凤老太太苍白的脸色。

“没什么，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