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

她想杀了他。

他垂眸看着黎沅沅，此刻的她看起来似乎很镇定，可是还是能够隐约看到她的颤抖。

她小小的身体在大雨的浇灌下显得格外的单薄，她看起来偏执而又执着。

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被仇恨蒙蔽了的自己。

“回答我。”她的声音微微沙哑，在这个城市的大雨里显得格外的模糊，“是不是你？”

一切似乎定格在此刻。

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浸泡在大雨里，巨大的雨幕将所有人和事都隔离开，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厉承夜悲悯地看着黎沅沅。

是他吗？

追根究底，是他没有能让林安然彻底明白，是他没有预料到林安然的疯狂，也是他为了留下她而把江芸扣起来，更是他的不小心，让林安然有机可趁。

是他，导致了江芸的死。

“你回答我！”长久的沉默让本就濒临崩溃的黎沅沅疯狂，她歇斯底里地大喊，她想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一个否认的答案。

她拒绝去相信这一切！

她要听他亲口说！

“是我。”最后，他开口说道。

他平静地看着她，说出了一个她早有预料，却又不肯接受的答案。

“为什么……”她的泪水不断落下，混在雨里，她不断地后退，“为什么……为什么！”

撕裂般的痛凌迟了她身体的每一寸，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而他依旧站在原地，大雨打在他的身上，他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了他眼底的神色。

“啊！”

黎沅沅痛苦地尖叫，她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刀，朝着他冲过去。

他没有躲开，也没有抗拒，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平静地接受这一切。

如果她想要他的命，那就拿去好了。

如果这样能偿还他所犯下的所有错，那么，他成全她。

“轰隆隆……”

一道闪电撕破长空，雷声隆隆，闪电带来的巨大光亮把一切照得如同白昼。

黎沅沅的刀尖距离厉承夜的心口不到一寸，可她终究还是停下了。

她的双手不断颤抖着，她的脑海里不断出现曾经的一幕幕，所有的所有，曾经他们的一切美好。

他们曾经的日日夜夜。

她还是下不去手。

“哐当！”

刀子落在地上，他没有闪躲，她却下不了手。

她无力地啜泣，跪坐在雨地里。

她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直到此刻依旧无法狠下心来。

他伸手想扶她起来，可她却害怕他的触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转身遁逃。

在转过转角时，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依旧站在原地的他，就像是一尊黑色的雕塑，寂静无声。

厉承夜静静地看着黎沅沅狼狈逃离，他缓缓抬手，摸摸心口。

他没有刺伤他，可他却疼痛得厉害。

似乎有什么一箭穿心，痛不欲生。

他看着地上被大雨淋湿的那把刀，他伸手将它捡起来，细细擦拭，小心收藏。

他看向她离开的方向，他拿出手机，要给戚诗诗打电话，让戚诗诗暂时陪着她。

他想，现在的她应该不想再见到她。

他之前已经让安森派人在附近看着了，她的去向，他能掌握。

可是还没有给戚诗诗打过去，安森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头忽然突突一跳。

他立即触碰了接通键。

“厉总，不好了！”安森急切的声音传来，他说：“刚刚我跟着警方去逮捕林安然，可是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竟然提前逃脱了，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根据附近人的描述，林安然几乎已经疯了，她拿了一把刀，见人就砍，现场有十几人受伤！”

什么！

“厉总，根据现场的人说，她在逃跑的时候，还不断叫着夫人的名字，我们怀疑，林安然很可能要去找夫人鱼死网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