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迟猛地站起身，一把推向苏忌，苏忌没有料到他忽然出手，身子一歪，自屋檐落下，却是稳稳地落了地。

容迟飞身下来，依旧站在他面前，全身都在颤抖：“原谅你？你把我大哥的命还给我，我就像少不知事的时候一样待你，如何？若你做不到。”他笑起来，“就不要再跟我说话，不要再插手我做的任何一件事，不要用你那副令人作呕的腔调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苏忌仍旧平淡的样子，没有生气，像是连生而为人正常的情绪起伏都没有了：“平昌王爷送你来姜家，是为了众生令吧。”他看向容迟，“或许，他还说，让你阻止姜家与苏家联姻吧？这想必也不是你父亲的意思，而是，陛下的意思吧？”

容迟没有说话。

“在西北熬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还是一点没长进。”苏忌忽然冷笑了一声，“难怪你父亲做了一辈子别人的手中刀，迟暮之年还要为你想出路，容迟，你太天真了。”

容迟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姜家和苏家之事，乃是太后娘娘亲自定下来的，只要将军不是失了智要退婚，这桩婚事便不是你能随意搅和插手的。所以，何必再耍小孩子脾气？”苏忌依旧温柔地笑着，像是果真在劝诫一个小孩子放弃手中的糖果。

“可你，不喜欢姜翊。”容迟一字一句地说道。

苏忌像是听到了一句很好笑的笑话：“你在乎这个？”他看着容迟难得认真的面孔，也随着他认真下来“容二，你我皆投身帝王家，没得自己选择。无论是八年前，还是现在。”他苦涩地扬起唇角，“我仍记得你我旧日为友之情，才劝你一句，快走吧。”

容迟玩弄着袖口，漫不经心道：“我本来是想走的。”他抬起眼，笑容阴鸷，又恢复了一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听苏大公子这么长篇大论，我一点都不想走了。”他笑起来，“留下来，给你添点堵也是好的，对吧？”

--------

歇云阁外摆了几张精致的椅子，文氏一席紫衣，端着一盏热茶，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烛火在她脸上照出火影，显得有些可怖。

夏日穿紫衣，并不是好的选择。反而显得有些老气幽沉。几个粗使婢子横陈在地上挨着板子哀嚎声不绝于耳。姜韶在一旁坐立不安着，看见姜翊回来，不由地舒了一口气：“念予，你回来了。”

姜翊行了个礼，笑颜如花：“夫人怎么来了？哥哥也来了？”

“大小姐如今是越来越大了，心思也越来越野了。”文氏抬了抬下巴，“我在这里坐了三个时辰，才等到大小姐回来。”

姜翊咳嗽了一声：“是吗？辛苦夫人了。”她垂下眼，瞥了瞥地上的人，“夫人喜欢坐在这里，可我困了，先回去睡了。夫人自便。”

“你……”文氏尚且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看着姜翊拉着雀雀上了阁楼，“她竟如此骄横……”

芙蓉姑姑在她身侧站着，小心地说：“夫人，如今大小姐真是越来越不把您放在眼里了，这样下去……只怕两位公子……”

文氏有些抑制不住嘴角的颤抖，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去请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