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姜翊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你们母女进了姜家这许多年，我可有只字片语说过你们的不是？况且就算有人容不下你们，也轮不到我吧？我可容不下谁过？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姜梦离呆滞地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姜翊。

姜翊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想起她方才说的话，忽然笑了：“你很喜欢待在这里是不是？委屈求全，做小伏低也要留在这里。”

“我……”

想到她带着苏忌去看姜竟，姜翊不知为何心烦气躁起来。明明是她下手害她，可如今又装作没事人一样出现在眼前，继续这幅样子故作娇弱。

姜翊有些漠然道：“可你最该挂记的事，不是讨好父亲，压过我。而是最起码的一点自知之明。很多东西我不在乎，所以你夺去也便夺去了。可有些事，不行。”

比如姜竟，比如苏忌。

姜梦离身侧，姜翊看不到的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淡淡的男声，像是一阵风拂过姜翊的耳畔，幽夜无边，催的人无端生了惊悸：“是吗？”

是苏忌。

姜翊一口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难怪哪里觉得不太对，姜梦离也不是第一次上来自己阁楼，只是这也是第一次，注灵铛发出如此响动，原来是苏忌跟着她一起上来了。

“这么晚了，你们二人居然会一起来。”良久的沉默，姜翊率先开口道，“真是令我意外。”

“姜大小姐言辞犀利，苏忌，才是意外之人。”苏忌站在门外，规矩地抬手行礼，“问姜大小姐安好。”

姜翊深吸了一口气，也屈膝道：“苏公子安好。”她无端地生了一股气，被人愚弄之后的不悦和在苏忌面前假面被戳穿的不安交杂在一起，几乎扰乱她的心神，“怎么，苏公子这般不喜做座上宾，偏好做这不速之客吗？”

她此话一脱口，不光是苏忌，连同姜翊在内屋内屋外的人都愣了。整个歇云阁陷入一片死寂，唯有铃铛仍在清脆作响，似乎是唯一欢迎来客的所在。

苏忌眉目略显冷硬：“是苏忌不识抬举了。”

“姐姐怎可这般说公子？公子是因为照画自裁攀咬姐姐，所以想要来探望姐姐的。”姜梦离不可思议道，“方才，还因为苏公子听下人说，姐姐不大亲近竟儿，苏公子才提出想要随妹妹去探望竟儿的。”

姜翊看着她，忽然道：“这里不是秦楼楚馆，你也不必姐姐妹妹来寻个容身之所。你大可随着姜红篱称呼我一声姜翊。我没有妹妹，今后会不会有还不晓得，只是眼下，父亲名下的女儿，唯有我一个。这是第一。”她的眉眼也是前所未有的冷，“第二，身为独女，我一贯不甚亲近家中兄弟，父亲也没道我一句不是。表小姐倒急着代我行事，带着苏公子去看望我的弟弟了吗？第三，文夫人饮鸩自裁是姜家内务，姜梦离，你不想解释一下为何苏公子贵为上宾，竟会知道婢女殉主此间小节？”

苏忌终于蹙起眉来。

姜梦离嗫嚅了一下，才道：“苏公子不是外人，而是姐姐的……梦离才想着，不必处处瞒着，提防着，这些年，姐姐一贯不信我，也不信旁人，难道连苏公子，姐姐都不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