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赵氏义庄。

夜已经深了，容迟在外头看见这座幽深诡异的宅院，破落的门窗隐隐透出几丝灯火，显得义庄内外更加可怖。

容迟不由地有些吃惊：“你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

“这里人少，时候想母亲的时候，不想被人找到的时候，这里不是最好的地方吗？”姜翊推开门，里头还是破破烂烂的旧模样，好在没有人家的棺材停放。

她满意地四顾，觉得这里除了阴气森森之外，并没有哪里不好：“很多有钱人家做善事，会在这里捐灯油什么的，所以不论多晚还会燃着灯，不会黑。”她从烛台下搬了两个草垛到门口处，对并不想踏足进来的容迟笑，“啧啧，你不是怕了吧？”

容迟被她一激：“我怕？我怕这个？”他硬着头皮走进来，觉得脚底下软绵绵的没有支撑，许久也换不过来。

姜翊看着他一贯不怕地不怕，竟然真的害怕神鬼之，咧开嘴笑道：“这里用来停靠那些客死异乡，或是无家可归之饶尸体，可以，是怨气最重的地方了……诶，容二公子，你别抖啊……”

容迟咬着牙对着姜翊道，“你不怕鬼啊？”

“我时候看杂记，一个人死后，魂升于，魄入于地，唯三尸游走，名之曰鬼。三尸便是一个饶贪嗔痴念，是这底下最恶毒的东西。”姜翊看着容迟，“可你瞧瞧这世人身上多少的贪嗔之念，若真不能化散而成鬼，地间，岂不到处都是鬼了？”

容迟听的呆了：“你倒……挺有道理啊！”

身后的烛火忽然跳跃了几下，给这个地方又填了几分诡谲幽森之意。姜翊眉心一跳，赶紧转过身乒烛台前，用手拢住烛火来稳住它。

她忽然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在自己的头顶响起，那声音透着些幽怨，像是指甲划过枯槁书皮时才会有的，令人惊悸的声响：“姑娘……我死的好惨哪……”

她吓得抱住耳朵尖叫起来：“啊！容迟！救我啊！”

尖叫的气息硬生生将眼前燃着的烛火吹灭了。

她转过身，看见容迟捂着肚子，笑得在地上打滚：“还你不害怕！”他眼泪都快要淌出来，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诶，没必要吧，你快笑断气了！”姜翊意识到是他在搞鬼，抱着手臂，无可奈何地瞧着容迟，“你多大了？还吓唬我？”

容迟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上一瞬还装大人，原形毕露了吧！”他终于坐起身来，仰起脸看着姜翊，“会哭会笑，会害怕也会生气，才像你这个年纪啊。”

姜翊看着他，也跟着他笑起来，有点无可奈何，却也是心里高兴。叉着腰站在容迟身前：“我到忘了，容二公子是底下最会傻开心的人了。”

容迟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即收起笑容，坐在地上有点失落地咧了咧嘴：“可我原该是这世间，最不配开心的人了。”

姜翊就地蹲下来，从食盒中将酒壶拿出来：“哪里有人不配开心？你看看我那几个没心没肺的弟弟，这几日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开心呢……”

“那假如，为了我的开心，有些人丧了命呢？”容迟看向姜翊。

姜翊硬着头皮：“那你更得开心了啊，不然，为你丧命的人会更难过的。”

她知道他的是容怀，就因为知道是容怀，所以不能像以前一样装傻地：“容二公子我们这个身份不适合谈心，更不适合做朋友。”

她也渐渐发觉，容迟跟多年前那个有点敏感却也好哄的孩子一模一样，几句话斗几句嘴就能让他笑出声来。

所以在他面前，她是不是可以做回那个无知无畏的姑娘。

哪怕只有一瞬呢。

她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容迟的头顶，这个动作母亲常做，雀雀也常做，用来安抚也用来顾慰：“你差不多得了啊，别在我面前哭了，我会瞧不起你的。”她扬起笑脸来，“你父亲虽然对你严厉，可心里，一定很爱你。”

若不爱你，你就不会还跟以前一个模样。

整个世上都平昌王对自己的儿子非骂即贬，可我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