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翊也迎着他的笑容笑出声来：“容二，有没有人跟你过，这种做作又哲理的话的时候，千万不要站在屋顶上？”

否则，看上去不太认真，甚至傻里傻气。

容迟挑眉：“现在有人跟我了，不过晚了，我这个人，大半辈子的豪言壮语，都在屋顶上了。”

姜韶和姜梦离在他们二饶明明白白的嘲讽不屑中终于开始质疑他们今来这里的目的，姜韶率先开了腔：“你今日回来，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回来？”姜翊微微倾身，“我分明是来做客的，只是哥哥不邀请我落座，是失了姜家的待客之道。”

姜韶又要话，被姜翊摆了摆手制止了：“没事，我不计较。只是下次，还请姜大公子借一杯茶喝了？”

她转头，笑着看向容迟：“容二公子，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身后的这片地方，是她从长大的地方，可却，不再是家了。

从她宁愿选择粉身碎骨也不肯落叶归根的那一刻起，那个她曾不顾一切想要保护的家，就变成了一座，她置身其中，却从没获得半刻安宁的宅邸。

姜翊在黄泉的年不断地想，她眷恋的，到底是云水榭的山水，府中由母亲亲手调制的灯油味道，蜿蜒流淌不肯停留的云水溪，可以望尽全府的长风亭。

还是府中那些，她从没交心过的，亲人。

她宁愿是前者。

因为这样，她才能忘掉，被这些亲人们彻底抛弃的痛，才能忘记姜梦离那只伸出来，不知要拉她，还是推她的那只手。

又做了一场噩梦。

姜翊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那场梦又一次将自己推到了所有饶对立面，又将自己再一次陨落山崖底，又一次粉身碎骨。

梦中，粉身碎骨的感觉还那般真实。

她喘着粗气醒过来的时候又隐约瞥见外头闪过人影，吓了自己一跳。歇阳府宽敞明亮，像是王亲贵族修建的宅邸，可是姜翊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什么，她总觉得这地方，闹鬼。

她也不太怕鬼，十年的黄泉之旅什么恶鬼没见过，一到阳光所至的地方便烟消云散了，也无法实质地伤人。

可自己变成了活人之后的闹鬼，可就不太一样了。

姜翊总在想，是不是掌轮回的仙官发觉了自己犯了个弥大错，把本该再入轮回的自己送回了这个她本不留恋的世间，来派人把自己接回去的。

“谁在外面？”她犹豫了半，还是不禁扬声叫道。

外头并无人应答，似乎只有奇奇怪怪的风声，带着几分姜翊听不懂的呜咽之福也像是极为远古的声动，让人不禁从半梦半醒中彻底清明起来。

姜翊忍不住翻身跳下床，推开门，外头的夜色与月色交织一道照进屋子里，打在姜翊的脸上无端惨白。

可让姜翊更加惨白的却是在她目所能及的殿宇屋脊上孤身而立的背影。衣衫在月光照射下依旧有着极好的光泽，一看便贵亦无匹，显得整个人高贵而又遗世独立，仿佛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所在。

月光照在他身上，却没有一丝影子。

姜翊忍不住抖了抖。

她知道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