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天尘没有任何动作，极浅的眸子，似有若无的落在厌璟身上，这里不是鹿城，也不是鹿天尘设计的天罗地网，没人能够拦得住厌璟。

厌璟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短暂的沉默之后，厌璟重新在鹿天尘身边坐了下来，语气冷淡疏离：“鹿总还有什么事吗？”

鹿天尘一笑，“没有，我就只是想安安静静的跟你在一起待会儿。”

厌璟不答话。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坐在那，谁也没说话，风轻云淡，仿佛过去所有恩怨是非，全都已经一笔勾销。

“为什么救我？”鹿天尘姿势随意的靠在椅背上，突然开口问道。

在湖里之时，他根本无意自救，身体一路下沉，如果不是厌璟，他或许已经死了。

为什么要救他？

鹿天尘在期待着什么，却又害怕自己不想听见那个答案，可有些话，他现在不问出口，恐怕这一辈子都没机会再问了。

厌璟：“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

鹿天尘背脊陡然一僵，眼珠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深浅不一的光，他目光牢牢锁定着厌璟，一字一顿的道：“更何况什么？”

厌璟：“你只能死在我手里。”

那一瞬间，鹿天尘感觉心脏仿佛自高空坠落，无着无落的悬在半空，他突然低低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湖底杀了我？阿璟，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分明就是还喜欢我还在意我的生死对不对？”

厌璟不答，只是心口因为情绪翻涌而起伏不定，黑沉沉的眼珠里翻滚着说不出的戾气。

鹿天尘却仍在继续道：“在湖底，那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杀我的机会，以后再也不会有了，阿璟。”

他一笑，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宛若瞬间有千万朵火红的红莲盛开，妖冶邪肆，却又是说不出来的狂涓桀骜。

鹿天尘缓缓站了起来，视线却依旧落在厌璟身上，“你想杀我，就先养好你的伤，我等你。”

鹿天尘说完，突然俯身，削薄微凉的唇在厌璟额头上落下一吻，“阿璟，我说过，你是属于我的，你我今生，就一直这样下去吧。”

鹿天尘说完，动作极其迟缓的转过身，逐渐没入夜色的背影，看上去竟有几分难以言说的落寞萧瑟。

厌璟死死攥紧的拳头，终于缓慢的松开，她眸底一片前所未有的空茫，一股气泄了，就这么呆呆的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

书房。

锦时盯着手里的平板电脑，平板上，是宋宅内部的监视系统画面，刚才她故意胡搅蛮缠，无非就是想留给厌璟和鹿天尘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锦时放下手里平板，叹了一口气，“一边是一手将自己带大视为父亲的鹿启仁，一边是自己放在心尖上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鹿天尘，厌璟也太难了，其实，要真的算下来，也没人要求她一定要为鹿启仁报仇，只不过……”

宋晏缓缓抬起眸子，“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像厌璟这样的人，心里从来都有自己底线原则，你或许可以一刀杀了她，但却绝对不可能折断她心底那一根傲骨。

她本来也是一个眼高于顶傲骨难消的女人啊。

锦时：“她自己不肯放过自己，只要她还活着，就永远不会放下鹿总的血仇，话说回来，鹿天尘如果真的想杀她，她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厌璟不蠢，不可能不知道。”

相爱相杀。

特么狗血剧都不敢这么编！

宋晏：“她杀不了天尘。”

锦时眉头轻轻一挑，“杀不了？宝宝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宋晏：“天尘说过，在湖里，是厌璟唯一的机会，她孑然一身孤立无援，平常连天尘的身都近不了，她一路逃离鹿城，抵达千首城，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没有露出行踪，事实上，她离开鹿城时，天尘就已经查到了她的行踪，一路派人暗中保护，否则，她根本到不了这里。”

锦时砸了下嘴，单手托着下巴，语气幽幽：“好一出虐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