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众生，只为一人。

兰绎琛闻言，心底火山岩浆一样喷涌而出的情绪，竟奇迹般的平复了下来。

他裹着血丝的眼睛注视着宋晏，半晌后，他喉咙轻轻动了动，声音嘶哑至极，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抠出来的一句：“你可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宋晏：“知道。”

兰绎琛削薄的唇紧绷着，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张了张口，声音异常沙哑，“当年能够覆灭兰氏的人，绝非等闲之辈，我刚才已经说过，你这一脉的旁系，根本算不得什么……换句话说，如果时时真的想要复仇，你拿什么去帮她？就凭你手上现在这点人脉资源吗？”

宋晏双眸微微眯起，眸底冷光陡然乍现，“谁告诉你，我只有这一支旁系的势力？更何况，就算我只有这一支旁系势力，也照样能做到。”

兰绎琛一噎，“不可能的，你可知道，现在的中洲黑域究竟谁是主宰？”

宋晏：“金氏。”

兰绎琛脸色大变，满脸无法置信的神色盯着宋晏，“你竟然知道！”

宋晏：“查到你真实身份之后，我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一切。”

兰绎琛费力的咽了口唾沫，神色变得十分复杂，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旁陆怀瑾才轻声道：“那个……兰先生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我家主子绝对不会做伤害嫂子的事情的，而且，我们今天来，其实也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您3年前恢复记忆之时，身体是否有什么不妥，我们是否需要做些什么，免得嫂子到时候承受太多的痛苦。”

兰绎琛用力捏了捏肿胀的太阳穴，片刻后，他才逐渐平复下心绪，身体朝后，仿佛脱力一般，靠在沙发上，开口：“那些记忆是当初被强行抹去的，它们在我们的身体里，就像是淬了毒的蔓藤植物一样，早就随着血液，蔓延至全身……有朝一日，那些被抹去的记忆，却又骤然间回到你的身体里，你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异常，但你所要承受的……是那些比死还要难受的现实……”

兰绎琛尾音一顿，脑子里闪过一幕一幕画面，他痛苦的道：“你会无助绝望，甚至以为自己是疯了，因为过去的那么多年，那些记忆都不属于你自己，可到了那一刻，它却又那样真实的存在着，你可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吗？”

回忆如刀，轻飘飘从心口滚过，不见血光，却可以轻易要你性命。

3年前，当他想起来那一切之时，他险些亲手掐死了自己，可他不能就那样轻易去死，因为他身上还有没报的血仇。

兰绎琛身体略微前倾，一错不错的盯着宋晏，问他：“阿晏，纵然是这样，你还是不会阻拦，任由她自己想起那些尘封久远的记忆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宋晏开口：“不拦。”

兰绎琛紧绷的那一根弦，彻底松了，他满嘴苦涩，“不拦？那你要怎么做，这些痛苦，你不可能替代她承受，我也不可以，如果她撑不下来，她很可能会失控，到时候，你又能怎么办？把她锁起来，从此不让她见任何人吗？”

宋晏：“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兰绎琛瞳孔急剧收缩，心脏宛若自高空坠落，他盯着宋晏，良久，他终于是低垂下头，“罢了，我争不过你，只是，如果有一天时时知道了那一切，但她无法接受面对的话，我会让擎苍，再一次强行抹去她全部的记忆，到了那个时候，包括你的记忆，我也会一并抹除的，你可明白？”

宋晏闻言，刀削斧凿一般的脸颊上，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了一层寒霜，冰冷彻骨的眸子，如同冰刃一般射向兰绎琛：“绝无可能。”

兰绎琛一笑，“到了那个时候，我绝不会再妥协让步的。”

宋晏：“时时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的女孩，我信。”

兰绎琛没有再说话，傅擎苍朝着兰绎琛看了一眼，又朝着宋晏看了一眼，干笑了一声，“我看这事就先谈到这里，还是先来说小时的身体情况吧，烬哥，你今天才给小时催眠过，应该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