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顾宁昭叽叽喳喳地讲着这些日子在御学里发生的许多事。

纪舒白含笑听着，目光始终落在她生动活泼的俏丽面孔上。

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日子，这个小没良心过得还不错，交了不少新朋友。

也不枉他怕她在平国公府待着无聊，特意想法子把她塞进御学里了。

昭昭这样的性子，囿于后宅，整日与妇人勾心斗角，简直是在浪费她的天赋和才华。

看看，这不就等到西胡使团来访，有她出风头的机会了么？

二人有说有笑，很快就来到了帝京有名的如意楼。

顾宁昭一下马车，就看到门口站着迎客的是两名胡女，穿着朦胧的轻纱，身子妖娆，朝来往的客人招着手。

有客人被她们迎过来，进门的时候还不忘在胡女身上摸两把，笑得暧昧又满足。

顾宁昭忍不住皱起眉头，“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他家的菜很好吃吗？”

“一方面是好吃，另一方面，也想带你来看看在帝京的胡人大多是如何度日的。”纪舒白拉着她进了门，一边解释道，“这家如意楼的幕后老板就是个胡商，商人的鼻子一向比狗都灵，一听说朝廷要和西胡恢复建交，如意楼立马就推出了许多西胡的特色菜式，还请来许多胡人表演，最近在帝京十分红火。”

能看得出来，大堂里许多桌都坐满了客人，正前方有一个长条的台子，是供跳舞和唱曲表演的。

二人在靠窗的一张桌前坐下来，等上菜的间歇，顾宁昭一转头就能看到在门口陪笑揽客的两个胡姬，哪怕被客人占了便宜，也只能默默忍受。

偶尔没人经过的时候，能看到高鼻深目的碧眼女子脸上闪过一抹落寞和怅然。

顾宁昭越看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她前世一向霸道惯了，很少考虑别人的感受。如今来到大周，莫名成为了绿眼睛的“异类”，反而更多了几分同理心。

就算大周和西胡建交又如何？在大周百姓的眼里，胡人依旧是低贱的蛮夷，是下等人，是可以肆意把玩的玩物。

想要扭转这种观念，需要从上而下，一代又一代的努力才行。

可是元和帝真的打从心底认为，大周人和西胡人就是平等的吗？

想要等到那一天，顾宁昭觉得恐怕很难了。

除非……除非大周下一代的君王能够发自内心地接纳各族平等，不分贵贱的理念，将大周和其他民族部落的子民进行融合，或许才能真正做到人人平等吧？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纪舒白见她眉心微蹙的模样，担忧地问：“你在想什么？”

顾宁昭笑了笑，岔开话题，“我在想今天心棠说的话，你说，像我这样的人，在帝京各个权贵之家里，还有多少呢？他们能像我这样，争取到应得的权利吗？”

“应该还有很多吧。”纪舒白目光深远，仿佛透过顾宁昭看向更遥远的地方，“可是他们都不是你，这世上也只有一个昭昭啊。”

“那倒是。”顾宁昭托着下巴，又有点小得意地扬起眉头，“不是谁都像我这么有本事的。”

看顾远山每天气个半死，却又不能奈何她的样子，简直是顾宁昭的一大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