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仗助突然高烧不止，相比白天，晚上的体温已经提到了难以想象的温度。原本是叫了救护车，但是仗助的情况非常糟糕，东方朋子无法用自己孩子的生命去赌会因为雪天迟到的救护车，就冒着大雪亲自开车将仗助带去医院。

这件事情是川子从自己爷爷的口中听来的。

东方良平担心自己的孙子，便向局里调了自己班，排好的工作是没办法在一时半会内再排出来的，申请通过率很小。后来小河伍德主动接下了东方良平的空班，这也导致了原本可以休息的他再回去上了几天班。

仗助住院了。

川子知道这件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很想去医院看望他。

后来的雪没有之前那么影响出行了，那是恰好能让孩子们和朋友一起外出堆雪人打雪仗的大小，偶尔从天空飘落的小雪会落在帽子上，或者肩膀，手心中。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浪漫的天气，尤其是大人。

学校在大雪季后就已经召回学生开学，川子不得不改掉之前赖床的坏习惯。每天早上在规定的时间起床，面对镜子洗漱，然后吃掉小河宫准备的早餐，和没有下雪之前一样从熟悉的路走到学校，在学校里学一天的知识，放学再沿着路回家。

她看向屋外一个和朋友同行去学校的，定禅寺区的小孩，看到他们都脸上露出的笑容，川子不由自主的想到仗助。

在放学的时候，来到家门前都能看到趴在二楼窗户朝她打招呼的小男孩，偶尔还可以在外出上学的时候听到对面传来“一路小心”的声音。

呼出的气模糊了窗户，眼前的雾蒙叫回了出神的川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贴到了窗户旁边。眨眼片刻，她看到本来通透屋外景色的玻璃上映出自己的模样，看到了自己眼中溢满的情绪……

是羡慕？

不，是不甘心。

这个时候，仗助也应该在门口用雪捏着小动物，然后在她放学的时候喊住“小河川子”这个名字，叫自己过去看他的杰作。

一幕一幕如同电影在川子的记忆里回放。

他本不该承受这些……

如果可以稍微减轻一些，为什么不是其他人，或者自己去承受。

不行，这种想法如果被仗助知道了，他也不会同意的，他连自己受伤都不愿意告诉其他人。

“如果告诉外公或者妈妈，他们一定会担心的。”

“我呢？”

“原本也不想告诉川子的，但都被川子发现了，只能说了嘛。而且……感觉川子会很可靠的。”

“我也会担心。”

“下次不会啦，放心吧川子。”

她不可靠的，只是因为担心仗助才肯用笨拙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小心翼翼的给他受伤的地方涂药。因为担心仗助会在意，才没有在他拔牙后说话漏风的时候笑出来。

她只是因为这些自私的原因才努力让自己变得可以依靠一些。

就像在父母，还有爷爷奶奶面前，努力的不让他们担心。

川子没有体验过高烧不止是什么感觉，但她清晰的记得那天仗助连说话都如此吃力的模样。

那一定很难受。

他在医院已经很久了。

“还不出发么，小川子。”小河宫的手放在了女孩的肩膀上，她看到自己孙女露出的难过情绪，“不开心吗？”

“嗯……”川子没有否认自己的情绪，她点了点头。

“是因为小仗助吗？”

孙女小情绪的源头，小河宫是知道的，她的孙女啊，只喜欢和对面东方家的小鬼一起玩。要不是因为川子和仗助的年纪还不到点，她都快以为川子看上那小子了，不过……也快了吧。

那是小川子唯一的玩伴。

小河宫揉了揉川子毛茸茸的脑袋，她对川子提议道，“等到周末，奶奶陪你去看小仗助吧。”

哦呀，小川子的眼睛又亮起来了。

看到孙女恢复了精神，和以往一样喊着“我出门了”去上学，直到门关起来，小河宫才略显头疼的用手背贴着自己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