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清拉着许诺跑到手术室外时，莫济霖正在跟谭康裕院长在说些什么，两人说着正往会议室那边走去。

看到许诺跑了过来，莫济霖朝她挥了挥手，“诺诺，过来。”

一瞬间许诺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直，手脚也开始发凉，张婉清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捏了捏她的手，拉着她走了过去。

几人进入会议室后，许诺都一直没有说话，张婉清见状忍不住直接问莫济霖，“莫先生，现在是什么情况？”

莫济霖低声回答道，“手术还在进行中，我不放心，所以就请了院长过来，好随时了解进度。”

许诺闻言才放松下来，闭着眼睛舒了一口气。张婉清见她不再那么紧绷了，随之也松了一口气。

说话间，有医生拿着几份资料过来了，递给谭康裕，“这里是病患从前的病历、各项检查报告、还有这次的检查结果和报告——”

谭康裕粗略地扫过一眼莫承之前的病历，挪到一旁，“之前的几次住院都是几年前的事了，而且他康复得也很好，不影响这一次的手术。”说罢便专心看起了这一次的检查报告。

而一旁的许诺，目光却一直落在莫承之前的几份病历上。她没有去听谭康裕在说什么，那些医生又在讨论什么，莫济霖又在问些什么，她的眼中，只有那几份病历。

她静默片刻，终于伸出手来将那几份病历拿了过来，开始细细翻看。

莫承从小到大都是在这家医院看病的，不管是小病小痛还是大型手术，都是在这里。

事实上他的身体是很好的，生病次数也很少，可是自从他二十五岁开始，病历就开始变得厚了。

那些或大或小的手术，那些少则几天多则几个月的住院记录，都是他过去几年中受过的伤，家里，公司，车祸等等……

而这些事情，许诺从前多多少少也听过，但是从没有像此刻一样这么直观地感受当时的一切——那些检查报告、伤口照片、病情诊断书甚至是之前的病危通知书，清晰而残忍地摆在她面前，告诉她他曾经所遭受过的一切，受过的伤，告诉她他是怎样一次次死里逃生，一直撑到了现在。

许诺许久未动，直到手上感受到有冰凉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随后便听到张婉清跟她说：“诺诺，没事的，莫承肯定会没事的——”

许诺红着眼睛看着她，问道：“你说，人身上受过的伤，和心里的伤，哪个会痛一些？”

张婉清也红了眼眶，看向她回答道：“都痛。”

许诺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开始往下流，“可是，他同时承受了这两种痛……”

张婉清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伸出手默默地为许诺擦去那些眼泪。

许久之后许诺才抓了抓张婉清的手，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我要去陪他。”

说完她看向谭康裕，征求道：“谭院长，请让我进去陪着他可以吗？我保证不会影响手术进程，我只是想，安安静静陪着他。”

谭康裕同意了。许诺换上手术服走进手术室时，室内一片寂静，安静地只听得见手术器械的声音。

许诺安静地站在手术台之外，一动不动地看着毫无知觉但是眉头依然紧皱着躺在手术台上的莫承。

许诺不知道他此刻心里在经受着什么样的折磨，但她知道他此刻必定是很难受的。

这么多年来，经历过那些磨难，想必每次心里都很苦吧。许诺这么想着，人去额已经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手术台旁边，正立在莫承头顶的位置。

一旁的医生见她过来，带着警告意识地看向她，“莫太太。”

许诺知道这个医生的意思，毕竟她答应过不会打扰手术进程的。因此她也没有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情，只是静静地看着眉目紧闭的莫承。

莫承总是在抱着她的时候眼睛都舍不得闭上，如今她就站在他面前，他却毫无知觉。许诺心想，可是，只要他知道她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会睁开眼睛的吧。

许诺静静地注视着莫承，许久后终于缓缓弯腰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