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

当然是林凡。

林凡是怎么来的？

原来。

林凡原本是想特意来告诉云蕾，让她观看即将在电视台播出的自己夺冠之路的节目的。

可是。

当林凡到了云蕾家后，却发现……

林凡发现。

云蕾并不在家。

她那个毒瘾发作的老爹，倒是瘫在瘸了一条腿的椅子上，一边体如筛糠哆嗦着，一边用一条脏得已无脸见人的破毛巾，不停拭着鼻涕与眼泪。

林凡皱了皱眉。

他上前一步问道：“叔叔，云蕾呢？”

云蕾爸见是林凡，咬了咬牙，突然，他的眼中一亮，如同捞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般扑到了林凡的脚下：“……她，她，你有没有钱？

你有没有钱？”

云蕾爸浑身哆嗦着，眼神中满是堕落：“你……你给我两百块钱，你给我钱，我就告诉你，钱，你给我钱……”

林凡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蹲下身子：“叔叔，云蕾去哪儿了？”

林凡一边说，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了两张百元大钞在云蕾爸的眼前晃了晃：“你先告诉我云蕾去哪儿了，钱，我就给你。”

见有钱。

云蕾爸的目光变得贪婪起来，他的嘴唇抖动着，不停嗫嚅着说道：“她去洗盘子了，去兰桂街那儿，你去那儿找她……钱，快给我钱。”

云蕾爸嘶声喊道。

他的目光已沉沦。

他的躯壳已堕落。

他的人已废如顽石，又臭又硬。

他的感情，已麻木不仁。

他实在让林凡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好。

林凡很难相信，他，就是以这样一副面孔对着云蕾？

这。

是父亲？

林凡觉得，他根本不像一个父亲，看上去，倒像一个刚刚从肮脏的腐土中爬出来的活死人。

林凡。

心里一阵阵发冷。

他真为云蕾感到悲哀。

林凡将手指捏得紧紧的，他决定，今天，一定要为云蕾做点什么。

找到云蕾。

告诉云蕾。

至于他自己夺冠的事情，倒没必要说了。

林凡觉得，此时告诉云蕾任何好消息，都是一种残忍，一种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残忍。

找。

找云蕾。

云蕾并不难找。

兰桂街本就离她家不太远。

林凡并没用太久，就找到了武吉与马芳芳的小餐馆。

老远。

他就看见了店里那个只露出了一点点衣襟的背影。

一点点。

足够了。

这背影。

是他。

在晚自习的时候，已经画了二十余张画儿的背影。

这背影。

他早已熟得不能再熟了。

林凡并没有理坐在门口边晒太阳边抽烟的武吉，而是选择性忽视了武吉以为客人上门对他献上的媚笑，直接走进了店里。

他径直走到里面。

当林凡走到云蕾身旁，蹲下身子后，云蕾这才转过半边身来，她，万万没有想到，林凡，居然会找到这个小餐馆里来。

云蕾。

慌忙将自己那双早已裂满了血口子的手，藏进了满是洗洁精泡泡的大铁盆里。

她勉强冲林凡笑了笑：“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啦？”

林凡咬了咬牙。

他伸手抓住了云蕾藏进大铁盆中的双手，看了又看。

林凡

他慢慢地用干净的清水将云蕾手上的泡泡冲净。

他的动作很慢。

很轻。

又轻又慢……

无法形容。

如果非要形容，大概，姑且算作温柔吧。

少年的温柔。

云蕾一动不动。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她的胸脯在剧烈地起伏，她的双肩在颤抖，她的酒窝里，有两股激游瞬间直冲双眼，云蕾此时见了林凡，犹如见到了久违不见的亲人一般，泪水“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连日来吃的苦。

受的罪。

那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