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萏眯眼，轻手轻脚地从被子上起来，一路走到后院的背面。 br />

后院满是竹子，还有一地的积雪，但没有人。

她奇怪地皱起了眉，走近了过去。

忽然一角竹子下面的阴影闪动，重萏蹲下身去，眯着眼看见了一个伸着脖子的影子。

瘦瘦的身子，宽大的袍子，挂满了东西的袖子。破烂道士澄采蓝？

重萏忽然打了个寒颤，想起澄采蓝早上对她说的那番话来。

她顺着那个身影的目光往上看去，看到了一点光亮，光亮的尽头也有人影闪动，似乎还有水声。

重萏忽然明白澄采蓝深夜一个人在这里干嘛了。

他在偷窥别人洗澡。洗澡的还是个男的。

重萏当机立断地转过身去，打算就此离开，谁知忽然有一只手拉住了她，重萏来不及侧身，脚步也没有刹住，一下子摔在了地上，闷哼一声。

“重萏姊姊？”澄采蓝转过身来，似乎起先并没有认出她来，惊讶道。

重萏“啊哈”地应了一声，并没有打算和这个断袖继续讨论下去，于是道：“不好意思啊，撞到你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重萏姊姊，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澄采蓝拉住重萏的衣袖，死都不肯让她离开。

魂不守舍，重萏是觉得自己现在有点魂不守舍的，一捂脑袋，郁结而又头疼地道：“……你就让我回去吧。”

澄采蓝没有听清楚重萏在嘟囔些什么，一拉重萏的衣袖，让她和自己并排坐在一起，指着那个远处的人影，道：“重萏姊姊，你会画画么？”

重萏虽然不通吟诗作画，但用妖术画出来的东西还是很有观赏价值的。但重萏现在不想回答澄采蓝的问题，低头认真地看着自己脚下的雪白的积雪。

“重萏姊姊？”澄采蓝见她没有反应，又伸手戳了戳她的手臂。

看来她不得不回答了，重萏想了一会儿，敷衍道：“会一点儿。”

澄采蓝忽然笑嘻嘻地望着她，讨好得拉住了重萏的衣袖，道：“重萏姊姊，你就帮我个忙呗！就一个。”

“不行，我明天没空，要陪那个宣弱去个地方。什么忙等我回来了再来帮你好不好？”重萏随便扯了一个理由，准备蒙混过关。

她知道，澄采蓝在偷窥被人洗澡时候提出来的忙一定不是一件很容易办到的事，或者是一件让她没有良心去办的事。

重萏说完，便起身准备拍拍屁股走了。

“不一定明天，后天也可以的，后天不行，大后天也可以的，就算大后天不行，大大后天也可以。重萏姊姊，你不会整一年都没有空吧？”澄采蓝可怜兮兮地用重萏不忍心拒绝的目光看着她。

重萏最终还是心软了，又坐下，将目光努力避开远处的那个小亮点道：“什么忙？”

澄采蓝高兴地指着那个已经洗完澡，屋子里烛火也已经被吹灭的地方道：“不是什么大事。重萏姊姊你就帮我画一幅那个低眉仙长洗澡时候的画就好了。”

“……”

重萏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

“重萏姊姊如果可以的话，再帮我——”澄采蓝话还没说完，就发现重萏已经溜了。

重萏怕她如果再不溜走的话，澄采蓝提出的要求将会是让她帮他画一幅裸着的那个人洗澡时候的图画。

重萏有时候觉得做人难，做只品性纯良的好妖也很难。

宣弱一早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重萏一人郁结地坐在门口望着山顶低眉仙长的住处，一动不动的维持了整整半个时辰。

宣弱去吃早饭的时候发现重萏坐着，宣弱去找澄采蓝谈话回来的时候发现重萏还坐着，宣弱去看四书五经的时候发现重萏依然坐着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一样，和昨日粘人的模样完全大相径庭。

到了最后，宣弱都有些担心这白符受到了某方面的精神刺激，正打算带重萏去山下找大夫的时候，重萏终于开口了，但说出来的话更让宣弱打算带她去山下看大夫了。

“宣弱，你认不认识住在我们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