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从游乐场出来，暮色已然四起，我的手在他掌心。

我们朝停车场走去。

远处霓虹闪烁，是华彩的乐章，近处街灯温暖，掌心温暖，怀里的布偶温暖……

在最后一串烤串吃完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值得吗？

他说：喜欢一个人，喜欢就喜欢了，没有为什么，至于值不值得，答案在每个人心里。当年不曾争取的幸福，如果现在再不争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我想，要不就这样吧……

就这样任由他拉着我的手，一辈子走下去。

如果有一天，他松手，我就继续一个人走，拥有的这段时光，就当是从神那里偷来的宠爱。

停车场很空，辉腾便格外显眼。

比辉腾更显眼的是，放在辉腾前车厢上的生日蛋糕，蛋糕上插着一支蜡烛，豆大的火焰在风中将熄不熄。

我疑惑的看向江熠，江熠没说话，脸色不是太好。

我心下隐隐有猜测，快步走到车前，猜测已然变成肯定。

因为蛋糕不大，只有5寸，上面铺的全是水果；更因为蛋糕左边放了一个苹果，右边放了一支天堂鸟。

我的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下来了。

是江漠……只会是江漠。

他说，天堂鸟像我；他说，生日要吃个苹果，才能平平安安；他说，6寸蛋糕吃不完，两个人吃5寸，刚好吃完，才够圆圆满满……

我不知道江漠在这个时候叫人送这个什么意思，但我知道，江熠一天的努力白费了……

他沉着脸把泰迪熊塞进车座后排，再走过来，把蜡烛扇熄，就着旁边的盒子装起来，再递给我，连同苹果和花朵。

我臂弯里夹着从娃娃机里抓出的布偶，双手捧着蛋糕盒子，盒子上放着苹果，天堂鸟塞在我怀里。

我看着他，看着他打开驾驶室的车门，一屁股坐进去，再“砰”的关上。

我不敢跟上去，只站在原地。

他很生气，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再一次被抛弃了。

真快啊，我想，下午还说带我见家长，这么快就结束了……

也对，江漠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成功的。

我的目光透过车前窗，看见坐在后排的泰迪熊和泰迪熊旁边的玫瑰花。

我看着他，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紧紧盯着我。

我想哭，却硬生生挤出一个笑。

“谢谢……”

我没有说出声，只一个唇形，然后后退。

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关于感情，

我曾经对江漠有许多怨，可对江熠，无论他做什么，我对他只有感激……

引擎声响起。

江熠没有叫我上车，我努力扬了扬唇角，假装不曾受伤，很自觉挪步，再次往旁边让了让。

引擎声更响，他没有挂档，却在轰油门。

我的上齿不由咬住下唇，竭力抑制着颤抖，他把车开得如旋风一样，风驰电掣般驶出停车位，飞快消失。

如同轰的一下，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抱着所有东西，呆呆站着。

我很茫然……

五六分钟，也许是七八分钟……

轰鸣声再次响起，江熠把车开了回来，同样很快。

车灯明晃晃照在我的身上，紧接着一个大转弯，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

辉腾横在我面前。

我依旧站在原地，如同抽了灵魂的布娃娃，只呆呆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只见他几乎手忙脚乱的解安全带，再飞快下车，将苹果花朵和蛋糕从我怀里拿走，丢进不远处垃圾桶，再回身一把抱住我。

盛夏的天，他的手有些凉，背脊有湿意，身体在轻微颤抖……

“刚开出去就后悔了……门口没有掉头的地方，又开出好长一段……再往回开，我害怕得不得了……生怕你不见了……阿萤，阿萤，抱歉，不是故意丢下你……”

几分钟后，我坐上他的车，陡然松下来的神经，我这才找到身体的知觉。

我想说对不起，话未出口，他的声音已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