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钰儿向自己的这个堂姐略微笑了笑，这是二十年来两个人第一次这样说话。

“既然我已经不在，你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摆你的大小姐架子，也没有人会再讥讽你了，其实不那么小心翼翼也没关系的。”

独孤盈儿眼中含了泪水，抽抽搭搭的有哭起来。

“不那么小心，原来你也知道我小心，我从一开始就在小心翼翼的摸爬滚打，就只害怕一个闪失就要被人家说闲话，我抢你的玩具在人前又装作一副柔弱贤惠的样子，其实就是为了看你嫉妒我的表情，现在你要走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独孤钰儿看着她泪流满面，只觉得过往的怨恨全都变成了可悲可怜，自己当真从来就犯不上和这样一个女子置气，她分明就是一直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因为这样在黑暗中生活的的日子太久了，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样子，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生，如果不是独孤钰儿唤醒她，不知道还要欺骗自己多久。

“从前不明白的事，今日我在贵妃那里明白了很多，我现在说给你听，说不定你也可以明白的。”

独孤钰儿顿了顿道，

“贵妃娘娘是国朝最尊贵的女子，因为没有皇后，因此陛下就把贵妃娘娘当成六宫粉黛之首，让她管着所有的妃嫔和公主，可是她二十年来从来没有犯过一件错事。”

“一件都没有？”

独孤盈儿有些惊愕的瞪大了双眼，看着独孤钰儿良久不语。

“她，她是怎么做到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几十年不做出一件错事，不踏错一步，这件事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 br />

独孤钰儿笑了笑，眼前瞬间又浮现出贵妃身穿绫罗的孤寂华丽的身影，她的笑容一如往昔，从来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衰减哪怕一分美丽。

“一个女子，不可以轻易落泪，不可以轻易抱怨，若他有心，便不会让你流泪，若他人无心，落泪和抱怨又有什么用。”

“平白失去了自己的尊严，既然人家的话语和评价都不会影响到你，又何妨看开一些，总有些比攀比更有意义的事，总有些比争夺谁的宠爱更有意义的事。”

独孤盈儿缓缓的站起身来，好像是从地上升起一般，她上下打量着独孤钰儿，有些怯生生道：

“为什么你今天看来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和你以前也不一样，你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独孤钰儿满不在乎的出了屋子，门外院子里月华如水，泛起灼灼光辉。

“自然的，因为我明天就要有更广阔的天地了。”

“更广阔的天地？你要去哪里啊？难道皇帝和父亲肯放你走么？”

独孤盈儿脸上有了些许生气，泪痕宛然。

“我也不知道，但是天地之大，自然总有一处容身的地方，无论在哪我都能活得下去的。”

独孤钰儿向着垂地的星河展开手臂，不知道容子卿此时正在何处，是不是同她一起仰望着星河呢？

“你为什么就可以相信无论到哪里，都可以活得下去？你难道不害怕，外面的那些男子那么孔武有力，仅仅凭你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打过他们，况且你现在没有了王爷和父亲的庇护，又怎么能自己在外生存呢？”

独孤钰儿笑起来，银铃般的声音豪爽又动听。

“自然的，毕竟我靠的可不是体力上的优势，其实你不也是一样么？”

“独孤家的女子，又怎么会没有些许的能力，就算什么都做不好，也可以有一门技术傍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姐姐的绣工就是一绝，只可惜外面的人从来没有人见过。”

独孤盈儿叹了口气，揉了揉酸软的膝盖，她这几日被罚跪多次，早就已经两胫青紫，她温声道，

“我的绣品，又怎么可能有人看到，又怎么可能有谁知道，就好比花生在院子里，总也不被人看见，那这花只能孤芳自赏，若是有朝一日香气飘散出去，引来了蜂蝶，也许这花便开的更有意义了。”

“意义，从来都不是人家赋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