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无功而返的当天晚上，宗疏做了个梦。

梦里起初是空荡荡的。

暗红的天，焦黑的地。

空气里灰烬在纷纷扬扬。

宗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下意识躲避这些灰烬，本能告诉他，触碰到灰烬会带来疼痛。

他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荒芜大地上，这里空旷，坑洼，一望无际，直到天际突然轰爆出一颗巨大的燃烧体。

灼热的火焰在赤红的球体上跳跃，坠落，仿佛要毁灭这片大地。

宗疏猛然抬头，才发现被陨落的巨大火球照耀的云层之上，还有着铺天盖地的冰冷机械。

寂静在火球出现的一刹那被打破了。

仿佛一场默剧终于有了配音。

宗疏耳畔被无数轰鸣充斥，耳膜胀痛，他想要捂住耳朵，却发现自己并不能控制这具身体。

这具身体静静地迎着天灾一样的场景，看着那大地之上接连展开的术式将陨火倾斜，看着无数身影融化在高温之下。

【吾等乃机械，无心之道具。无命而去,有命而逝，以上。】

天灾将那些身影彻底吞没，天地间一片苍茫刺眼。

……

宗疏猛然坐了起来。

消化零碎消化得蔫蔫的大蛇被吓的原地弹起三尺高。

“你干什么？”

宗疏抹了一把脸，随手一甩，大蛇就感觉背上有了些湿润。

大蛇：？

他顺着宗疏的手臂爬上去，蛇信探了探宗疏的脸。

咸的。

“你不会是，在梦里梦到富坚坑了吧？”大蛇迟疑道，“倒也不至于哭成这样。”

宗疏又抹了一把脸，道：“你看清楚，这是汗！”

大晚上的梦到一大太阳骑脸，吓的生理模拟给他整了一脸汗，本来他被窝里就冷的出奇，被这汗一浸，更冷了。

这上哪说理去。

大蛇瞬间觉得蛇信脏了。

宗疏下床找布巾擦脸，他蔫头耷脑跟上，钻进宗疏的衣领，游了一圈，又冒出头来：“法则到底被放在哪了？”

虽说看番喝可乐很快乐，但作业到底是个达摩克利斯之剑，吊在头上老让他惦记着自己没干完的活，看番都不能快乐始终。

大蛇发自真心地想啃宗疏一口，啊不是，是一口把宗疏啃了，然后干完活再舒舒服服回来浪。

每天跟在宗疏身边就仿佛看着金色法则在嘴边唾手可得，却不让吃。

这未免有些太痛苦了。

平日他还能依靠自己可怜的自制力和吃喝玩乐转移注意力，现今有好大的零碎回归，消化携带庞大记忆的灵魂碎片让他精神上和身体上都陷入虚弱，对金色法则的渴求也就难以压制了。

要不是他没把握一口吞了宗疏，现在已经吃饱喝足，修整好身体后回去干活了。

大蛇委屈地把头转过去，信子又探了探宗疏的胸口，唉声叹气：“望梅止渴。”

一而再再而三被冰凉的信子碰触，临近中秋气温又低，古代还没暖气，感受到双重冷意的宗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接把大蛇从衣领拎出来塞进被窝里，道：“金色发则的事回头再说，当务之急是…你给我变！”

大蛇：？

“变！”

大蛇一头雾水：“你做梦做憨了？”

宗疏痛心疾首：“真是毫无默契。”

“人外不应该是在天冷时可以变成美少女暖被窝的存在吗？”

宗疏手舞足蹈地给大蛇比划。

“蟑螂都能变成蟑螂娘了，蛇崽儿你得与时俱进更新一下啊！”

落后是要被历史潮流抛弃的啊！

大蛇：……

这不是憨了，是疯了。

他尾巴拍了拍被子，叹了口气变出个少年模样，没有成年男性体型的压迫，纤细柔美，紫黑的长发垂在胸前，乍看雌雄莫辨。

少年蛇敞开被窝，慈祥道：“早点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宗疏哦了一声，乖乖爬进被窝，贴着暖暖的人体闭上了眼睛。

少年蛇打了个哈欠，把被子塞好，躺了下去。

没安静一会，宗疏的声音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