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我们玉姑娘只卖艺不卖身的，这…”

不等她说完，祝英齐又塞给她一锭金子：“我只是想听个曲子。”

老鸨一把夺过金子，脸上的褶皱都挤在了一处，像朵干枯的花：“好好好，公子且在房中等着，玉姑娘马上就来。”

祝英齐再没说什么，只跟着小厮进了二楼一处厢房。他的手中紧紧攥着那个半旧的烟青色荷包，这是他十七岁生辰时黄良玉送他的贺礼，他一直戴在身上，从未离开过，就像她在他的心中，从未离开过。

玉柳心小跑着回到了栀香阁，她合上门，靠在上头，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现在要怎么办？祝英齐不是去了尼山书院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枕霞楼？她正想着，敲门声在身后响起，老鸨那甜腻腻的谄媚声传来：“玉儿，刚刚接住你的青衣公子指名了要你去陪他。我看那公子人不错，又救了你，不如你今晚正式接客如何？”老鸨喋喋不休一直说着。

玉柳心直接了当的拒绝：“我不去。”

看她拒绝的如此干脆果断，老鸨瞬间换了一副嘴脸，恶狠狠的威胁道：“玉柳心，你不去也得去，你再怎么厉害也只是我枕霞楼里的姑娘，方才你得罪的可是太守家的儿子，我若不替你去说情，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再说，你的卖身契可还捏在我的手中，万事由不得你。”换作以前，老鸨定会依她，可如今玉柳心那些引客之道碧桃已全然掌握，玉柳心一直这么端着，只会得罪更多的人，她现在的价值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张脸，再过几年青春不再，留她何用？

不过，她现在终归还是花魁娘子，老鸨放完狠话，语气软了几分，继续道：“枕霞楼里的姑娘总有那么一天的，你这是何必呢？罢了，他只点了你弹曲子，你准备准备快些去。”

好一个过河拆桥，该来的还是来了。这几日老鸨总有意无意找一些难缠的客人，逼玉柳心就范，枕霞楼已经待不下去了。

祝英齐她早晚也是要面对的，她不是以前的黄良玉，可是在枕霞楼里突然看见他，心中竟莫名的有些愧疚与感伤。玉柳心深吸一口气，道：“好，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老鸨见她应承下来，喜笑颜开的交代道：“那你可快些，别让人就等。”说罢转身离去。

玉柳心飞快的跑到床头边，将床头暗格里的沉木箱子拿了出来，里头是她进枕霞楼后攒的一堆细软，仔细算算，得再待个小半年时间才能攒够赎身的银两，她现在的身价实在高，若是庾亭立她们能出一些，或许可以带她立刻离开枕霞楼，未免夜长梦多，她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想着她将箱子放了回去，坐在菱花镜前，开始梳妆。两弯如黛远山，朱唇半点樱桃红，流云髻上是朱雀钗、金雀簪，一身朱红琉夏玲珑裙，腰间挂上烟岫环佩，足上是朱雀绣花锦缎履，最后，她带上了朱红的面纱，遮住了容颜，便往祝英齐所在的房间走去。

下人引着祝英齐去了二楼厢房，一进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来，房壁上也不知是何人所做的一副《美人春睡图》，画中美人睡卧在海棠花下，身姿婀娜，酥肩半露未露，艳而不俗。又有一面屏风，上头画着寥寥桃花几枝，后头是一方琴台，摆着上好的梧桐木伏羲琴，上头燃着倒流香，一旁小桌上摆着一瓶还带着露水的石榴花。

窗柩都开着，香味却久久不散，香而不腻，微风一过，室内的纱幔扬起，雅中让人生出几分荡漾涟漪。祝英齐坐在屋子正中央的桌前，上头是满满的美味佳肴，他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而后又是一杯，一杯接着一杯。

忽而，一只温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那久违的，日思夜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柔似水：“这么喝，会醉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我早就醉了，醉了之后再也没有醒过。”祝英齐笑着笑着，堂堂七尺男儿竟留下了晶莹泪滴，他一把握住了玉柳心的手道，“若你能一直伴我身侧，我愿长醉不醒。”

既见公子，云胡不喜？可